第9章
会议室闷得像被湿棉被捂住,
张扬“建立全新生产线”的话一落地,四周立刻炸成一锅。
“你说建立新的——那生产线呢?在梦里吗?”
“我们这套就是华夏最先进的拖拉机生产线了,你还要新?老美还能把生产线给你?”
“别做梦了!你就是想抵押工厂跑路!”
“财务主任!你听见没有?你可得看好咱们的资产,别让某些人把厂房一押,人就没影了!”
“对!陈科,你要是敢乱签字,回头我们集体去告你!”
“张扬,你吹牛不上税,我们饭碗要真砸了,你以为就一句‘对不起’能完?!”
后排有人“哐”地一脚踹倒板凳,板凳腿刮着地面尖叫;
前排有人“啪”地摔下茶缸,茶水四溅,砸得木地一片水渍。
孙立功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张厂,三个月建立新的生产线,你读书读傻了吗???”
一线工人有人抻着脖子喊:“我们不是傻子!别拿嘴画饼!订单呢?工资呢?要是没着没落,我们就去厂门口堵车!”
赵德顺阴恻恻嗓音一挑:“我可提前说好,人事这边执行规章。还有——财务主任陈国富,你看好资产,别被人拎去当替罪羊。”
“说得对!”
“陈科,你别当冤大头!”
“谁动资产,我们找谁!”
人声像潮,越叠越厚,几乎要把天花板顶破。
张扬站在主座前,眼神冷硬,指节在桌面轻轻一扣,
“铛”地一声,像敲在每个人心口。
“说完了?”他抬眼,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杂音,“我宣布:现在起,全厂所有旧生产线——拆。”
“所有车间,立即回位。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哪个车间的生产线还没有拆除完成,
责任落实到个人——直接开除。人事部当场办手续,财务只发基本法定,其他一概不结。”
“你敢!”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
“你让几千人吃空气?!”
“劳动法不看了吗?!”
“不想干的,去人事科签离职,老账先补一个月。”张扬冷冷扫过人群,“但谁敢阻挠拆线、谁敢阳奉阴违,按旷工、重大违规处理,通报全厂。”
“赵厂!”有人把目光投向右边,“您就看着?”
赵德柱攥紧话筒,手背的青筋像铁丝:“照新规执行。”
这句话像铁门“哐”的一声落闸。
“刘桂兰。”张扬点名,“你带一线,关机—挂牌—断电—上锁,每一台设备贴封条,
每一个工位拍照片回传。今晚清库,缺口明早报我。”
“收到!”刘桂兰把帽檐一压,“姐妹们,回车间!拆完了早点吃饭!”
“老吴。”
“在!”
“二号车间你负责,你是老员工了,会修就会拆吧???”
老吴点头:“技术我兜底。”
“赵德顺。”
“……我在。”
“人事发文:哪个生产线拆得快,算绩效,拆的慢的直接考核。”
“……办办办!!!我这就办。”赵德顺把到嘴边的阴阳怪气吞了回去。
“孙立功。”
“到。”
“你负责联系运输队,拆了赶紧把这群垃圾给我送走!别占了我新生产线的位置。”
“遵命。”孙立功咬牙,挤出职业性的笑。
命令像刀,一道道往下切。
“真拆了……”
“他来真的。”
“赌到这步,想回头也晚了。”
有人骂骂咧咧,却不得不戴上手套拧下第一颗螺丝;
有人眼眶发红,摸着自己干了十几年的机台,像在告别;
也有人默不作声地拿卷尺、做标记,反正得拆。
“陈国富!”
“到!”
“你现在出发,去城市发展银行。今天必须把额度审批谈下来,拿不到,你别回厂。”
陈国富“咯噔”一下,猛吸口气:“明白!”
他抓起准备好的资产负债表、抵押清单、土地与房产证复印件、库存明细、应收账款台账、现金流预测表,抱成一摞,夺门而出。
厂门口,小车班的桑塔纳已经在等,司机一脚油门,轮胎“吱”地划出一道黑印,直冲出厂区。
在车上,陈国富心口“砰砰”直跳,掌心全是汗:
——“要是真谈不下来,我这TM的没法交代。”
——“张扬这小子真的是要往死里干啊,我是退不得的。”
城市发展银行营业大楼,大理石地面反光刺眼。
陈国富刚踏进门,就被引导至公司金融部的小会议室。
会面的是公司金融部副总、风险总监、授信经理三人。
“陈科是吧?坐。”副总翻了翻材料,抬眼,“你们东方红——停产、拆线?”
“是。”陈国富硬着头皮,“准备部署新的生产线,掌握核心科技嘛,
现在是全球化浪潮袭来,我们也要创新!”
风险总监冷笑:“听上去很美。现金流呢?”
陈国富把现金流预测推上去,“授信到位当天,先发欠薪一个月,稳定核心岗;
三成预付款锁供应链不断;从第45天开始,我们预计能拿到小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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