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此时城外的炮火声不知何时停了，朱元璋也无心去细想。</p>
他快步下了煤山直奔乾清宫，粗略翻阅了下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以及朝中各处记录，对如今的情形有了大概的了解，顿时发现事态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p>
朱由检登基后以雷霆手段收拾了魏忠贤，可他自个又宠信宦官，阉党势力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朝中官员与身后各地方的商贾勾结，各位派系，屡有争斗。手握重兵的权臣却在观望，帝王发号施令根本没有人听......</p>
简直......</p>
还没他当初一个破碗参加起义时的处境好！</p>
朱元璋无声哀叹，也清楚若是此时大刀阔斧整治，肯定会影响守城。</p>
要想尽快平息叛乱，他手里就得有兵。</p>
有了兵就有了底气，再想办法拉拢人心，处置奸佞！</p>
朱元璋思索至此忽而想到一人，便立刻起身抄起桌上的剑就往走。</p>
“去新乐侯府！”</p>
新乐侯？</p>
王承恩顿时一愣。</p>
新乐侯刘文炳（字淇筠，明朝外戚，孝纯皇后刘氏之侄，新乐侯刘效祖之子。）是陛下的亲表弟，也是朝中少有的忠臣能人。要是能得他相助，不管是抄家还是突围，多少都有些胜算。</p>
可是......</p>
万岁爷怎么变得这么冷静了？</p>
要是以往碰到这种事，他肯定上城墙去喊人了，最后因为他人不听命令无能狂怒......</p>
可今天......</p>
很不对劲！</p>
难不成是因为上了个吊，忽然就转性了？</p>
还有，他不是最不喜欢佩剑吗？</p>
可这些话他哪里敢问？</p>
想到那棵被踹倒的老槐树，他不知怎得就觉背上就凉嗖嗖的，下意识追了上去。</p>
两人出了皇宫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新乐侯府门口。</p>
王承恩正准备说行前去叩门，哪想到朱元璋直接掠过他一脚将门踹开了，这动静吓得王承恩浑身一抖，更吓得侯府诸人纷纷亮了兵刃。</p>
可等他们看清来人模样，登时惊得满脸惶恐，连忙伏地叩拜。</p>
朱元璋随意摆了摆手，抬脚就朝院内走去。</p>
“陛......陛下？！”</p>
原本带着府兵守城的刘文炳，得知朱由检拿着白绫去了煤山，于是匆忙赶回府中打算带人去煤山救人，这刚准备出门就看到了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帝王，登时惊得一个踉跄。</p>
“陛下，您，您没事？！您......”</p>
朱元璋一把扶住他，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咱当然没事！”</p>
“咱是来跟你借兵的！”</p>
“把你府上的三百甲士交给咱，咱带你把大明江山打回来！”</p>
啥？</p>
啥？！</p>
他在说什么？</p>
三百家丁，收复旧山河？</p>
他疯了吧？</p>
刘文炳愕然的看着朱元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p>
这话......</p>
怎么听都不像是从自己那个窝囊表哥嘴里说出来的。</p>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陛下，您，您不是跟臣开玩笑吧？”</p>
“你看咱像开玩笑吗？”</p>
朱元璋早料到他是这反应，眸光微眯，“只要你愿意借，咱说到做到！”</p>
他这态度理所当然，虽然面露疲惫，但神情间满是笃定。</p>
刘文炳有那么一刹那差点就信了。</p>
可瞥见随后进来的王承恩眼里也满是惊讶，他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p>
“陛下啊，不是臣不愿意借，是如今这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啊。”</p>
“臣可以为大明，为陛下身死，可他们还有父母妻儿，臣不想他们枉死......”</p>
“新乐侯。”</p>
朱元璋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指向院角对方的柴薪。</p>
“你与巩永固（巩永固：字洪图，明光宗第八女乐安公主的驸马，跟刘文炳是挚友。）在家中各处堆放柴薪，无非是想在叛军破城时自焚殉国。可昨日你二人在崇文门杀敌数十人，显然是不愿坐以待毙。咱是天子，又怎么可能弃社稷，弃百姓！”</p>
“既然我等能战，为何不能拼死一搏？”</p>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落在刘文炳和王承恩耳中，两人皆是一颤。</p>
抬头间他们便瞧见帝王眼中那抹亮光，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豪气与坚定！</p>
是啊！</p>
情势已差到极点，反正都是要战，若帝王真能醒悟，大明便还有救！</p>
刘文炳与王承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p>
就见刘文炳微微躬身，声音里满是激动。</p>
“陛下，臣，臣愿与您一道殊死一搏！”</p>
“好！”</p>
朱元璋一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手按住了刘文炳的肩膀。</p>
“淇筠啊，咱今儿个跟你并肩作战，就算最终难逃一死，咱也要死在你前头，否则就不配做你的兄长！”</p>
“来，干了这杯，咱们兄弟一心，扫清叛贼，澄清寰宇！”</p>
一声兄弟一杯酒，刘文炳瞬间愣住了。</p>
他几乎都忘了他们是表兄弟。</p>
他们儿时常常与他一起玩闹，他也曾拼死护着自己。</p>
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那张笑脸逐渐重合，感觉到肩头那宽厚的手掌传来的温热，刘文炳不由得鼻间发酸，眼里顷刻间腾起了水雾。</p>
“臣，愿追随陛下，为大明身死不悔！”</p>
话罢，他接过酒盏一饮而尽。</p>
“来人！”</p>
“传令！集合，备战！”</p>
砰！</p>
空了的酒盏坠地，清脆的响动引得众人心头猛跳。</p>
朱元璋一把揽过他的肩，笑的肆意猖狂，又豪情万丈！</p>
“尔等愿追随咱，咱必为尔等蹚出一条康庄大道！”</p>
他重重拍了拍刘文炳的肩，随后提着剑一马当先往外走去。</p>
众人全都呆住了，半晌后却又似被朱元璋无所畏惧的神情感染，一个个提着兵刃追了上去！</p>
王承恩嘴角颤动着，瞬间老泪纵横。</p>
“皇爷说得好！您尽管往前冲，老奴给你殿后！”</p>
“若是您真出事，老奴就多杀几个叛贼，再下去陪您！”</p>
说实话，朱元璋其实不是很喜欢太监。</p>
可他知道这王承恩是个忠心的，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这么有血性，不由得笑的更大声了。</p>
“行！咱们今儿个尽管冲阵杀人，只要能活下来，咱绝不会忘了你们并肩作战的恩情！”</p>
刘文炳听得热血沸腾，手中绣春刀震得凛凛作响，却又奇怪王承恩会哭得这样惨。</p>
但他如果知道帝王刚才差点吊死在煤山，恐怕比王承恩哭得更惨。</p>
三百余人在风雨中一路狂奔，走着走着刘文炳就觉得不对劲了。</p>
“陛下，咱们不是去突围吗？”</p>
“突围？”</p>
走在前头的朱元璋驻足缓了口气，摇头道：“就凭咱们这三百人怎么突围？”</p>
“新乐侯啊，想要守住京师，那就得有足够的兵。要想招兵买马，就得有钱。”</p>
啥？</p>
刘文炳傻眼了，没明白他的意思。</p>
朱元璋眸光微敛，声音缓缓。</p>
“前几天咱让那些个朝臣捐军饷，他们一个个的给老子哭穷，说什么倾家荡产。这话能信吗？”</p>
“不能！”</p>
“既然他们不愿意主动捐钱，那咱就亲自去找他们讨债！”</p>
讨......讨债？！</p>
那不就是抄家吗？</p>
刘文炳瞳孔猛缩，嘴巴张的都快能塞下鸡蛋了。</p>
王承恩面露呆滞，半晌没回过神来。</p>
刚才他还以为陛下是说笑，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p>
可这能行吗？</p>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但朱元璋缓过来后又继续往前去了。</p>
街上兵荒马乱，朱元璋全然顾不上，恨不得走得更快些。</p>
只可惜这具身体太过孱弱，这一会功夫他额上就已满是汗珠，可他没有停下。</p>
很快，一群人便杀到了一处宅院门口。</p>
他快步下了煤山直奔乾清宫，粗略翻阅了下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以及朝中各处记录，对如今的情形有了大概的了解，顿时发现事态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p>
朱由检登基后以雷霆手段收拾了魏忠贤，可他自个又宠信宦官，阉党势力有死灰复燃的迹象。朝中官员与身后各地方的商贾勾结，各位派系，屡有争斗。手握重兵的权臣却在观望，帝王发号施令根本没有人听......</p>
简直......</p>
还没他当初一个破碗参加起义时的处境好！</p>
朱元璋无声哀叹，也清楚若是此时大刀阔斧整治，肯定会影响守城。</p>
要想尽快平息叛乱，他手里就得有兵。</p>
有了兵就有了底气，再想办法拉拢人心，处置奸佞！</p>
朱元璋思索至此忽而想到一人，便立刻起身抄起桌上的剑就往走。</p>
“去新乐侯府！”</p>
新乐侯？</p>
王承恩顿时一愣。</p>
新乐侯刘文炳（字淇筠，明朝外戚，孝纯皇后刘氏之侄，新乐侯刘效祖之子。）是陛下的亲表弟，也是朝中少有的忠臣能人。要是能得他相助，不管是抄家还是突围，多少都有些胜算。</p>
可是......</p>
万岁爷怎么变得这么冷静了？</p>
要是以往碰到这种事，他肯定上城墙去喊人了，最后因为他人不听命令无能狂怒......</p>
可今天......</p>
很不对劲！</p>
难不成是因为上了个吊，忽然就转性了？</p>
还有，他不是最不喜欢佩剑吗？</p>
可这些话他哪里敢问？</p>
想到那棵被踹倒的老槐树，他不知怎得就觉背上就凉嗖嗖的，下意识追了上去。</p>
两人出了皇宫七拐八拐，很快就到了新乐侯府门口。</p>
王承恩正准备说行前去叩门，哪想到朱元璋直接掠过他一脚将门踹开了，这动静吓得王承恩浑身一抖，更吓得侯府诸人纷纷亮了兵刃。</p>
可等他们看清来人模样，登时惊得满脸惶恐，连忙伏地叩拜。</p>
朱元璋随意摆了摆手，抬脚就朝院内走去。</p>
“陛......陛下？！”</p>
原本带着府兵守城的刘文炳，得知朱由检拿着白绫去了煤山，于是匆忙赶回府中打算带人去煤山救人，这刚准备出门就看到了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帝王，登时惊得一个踉跄。</p>
“陛下，您，您没事？！您......”</p>
朱元璋一把扶住他，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咱当然没事！”</p>
“咱是来跟你借兵的！”</p>
“把你府上的三百甲士交给咱，咱带你把大明江山打回来！”</p>
啥？</p>
啥？！</p>
他在说什么？</p>
三百家丁，收复旧山河？</p>
他疯了吧？</p>
刘文炳愕然的看着朱元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p>
这话......</p>
怎么听都不像是从自己那个窝囊表哥嘴里说出来的。</p>
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陛下，您，您不是跟臣开玩笑吧？”</p>
“你看咱像开玩笑吗？”</p>
朱元璋早料到他是这反应，眸光微眯，“只要你愿意借，咱说到做到！”</p>
他这态度理所当然，虽然面露疲惫，但神情间满是笃定。</p>
刘文炳有那么一刹那差点就信了。</p>
可瞥见随后进来的王承恩眼里也满是惊讶，他嘴角不由得扯出一抹苦笑。</p>
“陛下啊，不是臣不愿意借，是如今这局势已经不可挽回了啊。”</p>
“臣可以为大明，为陛下身死，可他们还有父母妻儿，臣不想他们枉死......”</p>
“新乐侯。”</p>
朱元璋打断了他的话，抬手指向院角对方的柴薪。</p>
“你与巩永固（巩永固：字洪图，明光宗第八女乐安公主的驸马，跟刘文炳是挚友。）在家中各处堆放柴薪，无非是想在叛军破城时自焚殉国。可昨日你二人在崇文门杀敌数十人，显然是不愿坐以待毙。咱是天子，又怎么可能弃社稷，弃百姓！”</p>
“既然我等能战，为何不能拼死一搏？”</p>
他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掷地有声，落在刘文炳和王承恩耳中，两人皆是一颤。</p>
抬头间他们便瞧见帝王眼中那抹亮光，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豪气与坚定！</p>
是啊！</p>
情势已差到极点，反正都是要战，若帝王真能醒悟，大明便还有救！</p>
刘文炳与王承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p>
就见刘文炳微微躬身，声音里满是激动。</p>
“陛下，臣，臣愿与您一道殊死一搏！”</p>
“好！”</p>
朱元璋一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手按住了刘文炳的肩膀。</p>
“淇筠啊，咱今儿个跟你并肩作战，就算最终难逃一死，咱也要死在你前头，否则就不配做你的兄长！”</p>
“来，干了这杯，咱们兄弟一心，扫清叛贼，澄清寰宇！”</p>
一声兄弟一杯酒，刘文炳瞬间愣住了。</p>
他几乎都忘了他们是表兄弟。</p>
他们儿时常常与他一起玩闹，他也曾拼死护着自己。</p>
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那张笑脸逐渐重合，感觉到肩头那宽厚的手掌传来的温热，刘文炳不由得鼻间发酸，眼里顷刻间腾起了水雾。</p>
“臣，愿追随陛下，为大明身死不悔！”</p>
话罢，他接过酒盏一饮而尽。</p>
“来人！”</p>
“传令！集合，备战！”</p>
砰！</p>
空了的酒盏坠地，清脆的响动引得众人心头猛跳。</p>
朱元璋一把揽过他的肩，笑的肆意猖狂，又豪情万丈！</p>
“尔等愿追随咱，咱必为尔等蹚出一条康庄大道！”</p>
他重重拍了拍刘文炳的肩，随后提着剑一马当先往外走去。</p>
众人全都呆住了，半晌后却又似被朱元璋无所畏惧的神情感染，一个个提着兵刃追了上去！</p>
王承恩嘴角颤动着，瞬间老泪纵横。</p>
“皇爷说得好！您尽管往前冲，老奴给你殿后！”</p>
“若是您真出事，老奴就多杀几个叛贼，再下去陪您！”</p>
说实话，朱元璋其实不是很喜欢太监。</p>
可他知道这王承恩是个忠心的，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这么有血性，不由得笑的更大声了。</p>
“行！咱们今儿个尽管冲阵杀人，只要能活下来，咱绝不会忘了你们并肩作战的恩情！”</p>
刘文炳听得热血沸腾，手中绣春刀震得凛凛作响，却又奇怪王承恩会哭得这样惨。</p>
但他如果知道帝王刚才差点吊死在煤山，恐怕比王承恩哭得更惨。</p>
三百余人在风雨中一路狂奔，走着走着刘文炳就觉得不对劲了。</p>
“陛下，咱们不是去突围吗？”</p>
“突围？”</p>
走在前头的朱元璋驻足缓了口气，摇头道：“就凭咱们这三百人怎么突围？”</p>
“新乐侯啊，想要守住京师，那就得有足够的兵。要想招兵买马，就得有钱。”</p>
啥？</p>
刘文炳傻眼了，没明白他的意思。</p>
朱元璋眸光微敛，声音缓缓。</p>
“前几天咱让那些个朝臣捐军饷，他们一个个的给老子哭穷，说什么倾家荡产。这话能信吗？”</p>
“不能！”</p>
“既然他们不愿意主动捐钱，那咱就亲自去找他们讨债！”</p>
讨......讨债？！</p>
那不就是抄家吗？</p>
刘文炳瞳孔猛缩，嘴巴张的都快能塞下鸡蛋了。</p>
王承恩面露呆滞，半晌没回过神来。</p>
刚才他还以为陛下是说笑，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p>
可这能行吗？</p>
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但朱元璋缓过来后又继续往前去了。</p>
街上兵荒马乱，朱元璋全然顾不上，恨不得走得更快些。</p>
只可惜这具身体太过孱弱，这一会功夫他额上就已满是汗珠，可他没有停下。</p>
很快，一群人便杀到了一处宅院门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