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折磨
后来,物理老师替他转送了那本带有密码锁的日记本。
说那是他在临去前,哑着嗓子、死死抓着物理老师的手请求他把日记本完好无损地送到我手上的最后礼物。
那里面是他的独家记忆,是那些我不曾窥探过的不堪与沧桑。
他说了对不起。
我花了一夜看完他短暂的半生事,我在后来花了一辈子去一字一字缅怀他。
现在细细想来,我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居然都暗藏着‘物理老师’这条极其明显又隐蔽的线索。
在日记本中,我才知道原来他说他自己是物理老师年轻风流的错误、他的整个二十年的生命都过得不如意、很小就失去唯一值得依赖的至亲、血缘上的父亲对他藏着掖着、更是一次也不曾陪他吃过一碗热面。
最后,老天却还是没让遭遇了如此多不幸的他得到幸福。
反而更大的不幸在初中接踵而至、他患上了无药物可以治愈的恶疾、然后开始陷入绝望开始堕落……
但那种压抑的文风在他写到我的名字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写道:今天,有一个叫江晴的女孩子走错了班级,班里的人都在笑她傻,这让我不由得点头称是。嗯——傻得可爱,的确。
在往后的每一篇日记都提到了我,他写道:今天,我跟江晴说补习是为了追喜欢的女孩子。这变相告白,她能听得懂么?
记事时间最近的是在高考后,他那原本流畅的字体变得犹如小蚯蚓般扭曲,他说突如其来的病变让身体日虚、疼得常常提不起笔。
他说他想我了。
在日记的末尾,他说接下来的文字都是由可亲的护士代笔写的,他说好想问我觉得像他这样的男生怎么样?
他说他想我。
像个被拉入恐怖剧中的旁观者,我惊得打碎了我钟爱的瓷台灯、我害怕地紧紧捂起嘴,仰着脸不肯落泪。我怕失控了就不能做到清清楚楚地告诉你——
“傻瓜,像你这样的男生我一生遇见一个就够了……”
故事如何终结,陈锐已经忘了,但是他却在混杂与迷惑之间摇摆不定,因为听到后面陈锐都差点出声打断江晴的话了。
陈锐很想大声说道:你这个故事也太扯了吧?你老公知道吗?
就是这样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陈锐就把话给说出来了,而且声音还不是一般的大,直接就把江晴给吓了一跳。
但好在她长陈锐这么个几年也不是白长的,很快她便镇定下来继续说道:“听完后面的,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陈锐点点头,“好吧,那你继续说来听听。”
随后江晴的语气从沉重的叙述中转为冰冷冷的——
他走后,我用大学四年的时间、以‘袁湘琴式’的执着,终于让刘在义主动点头跟我在一起了。
刘在义曾问我为什么这么执着地喜欢他?
我轻轻地笑了,笑他的误会、笑我的荒诞。
可因为刘在义身上流着与他是同一个父亲的血液、甚至刘在义胸腔跳跃的是曾在他体内生存了20年的心脏;所以即使别人都说刘在义出身书香、聪颖好学,但那都说的不是他、夸的不是他、看到的也不是他;但在我看来,刘在义就是他。
当他禁不住物理老师的请求,为刘在义签下器官捐献志愿书的那一刻起,刘在义、就必须是你的余生。
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当初那份在后知后觉中生根萌芽的喜欢,我应该不会参透他的秘密:
那一天,快毕业了。
图书馆书桌上,刘在义原本簌簌写着的笔顿了下来,他终于忍不住抬眼问出疑惑:“都看了一天了。你这样看着我真不累?”
我摇着头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像个喜欢撒娇的少女一头扑进了他怀里。然后,当我凑着耳朵去听他的心跳,我竟说了一番在刘在义听来甚是无厘头的话。
我说:“好。只要你一直都在,那我就一直陪你。”
语罢,我的手更加收紧地抱着刘在义的腰,他身体也因此僵直了好半会。
最后,他的手掌落在了我的后脑勺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畅地穿梭在我千千万万缕发丝里。
这触动人心的温柔,意外地与曾经的你如此相似。
静静地和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节拍,我默默含起热泪,偷偷在心底祭奠你……
陈锐听完之后依然木化了,这故事很长,听到结束之时,却是最震惊的,因为一开始陈锐就认定和江晴谈恋爱的人是刘在义,真是没想到江晴至始至终选择的却是那个她恋恋不忘的他。
“他是谁?”陈锐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前面他当了那么久的最佳听众,所以见故事来到了尾声了,他便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因为他早就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不存在的那个他。”江晴毫不怯色地说道。根本就不但心这样把自己的真心暴露出来,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麻烦。
她已经压抑这个秘密这么久了,遇到一个想说的人便说,这样有何不可呢?
“那刘局长知道吗?”陈锐换了另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江晴摇摇头,但是过会儿却又是点头,看得陈锐都迷糊了,于是正想有些恼怒地说:不想说不要勉强,但是不要这样模棱两可的。
但是这话还没说出口,江晴自己说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有时候感觉他是不知道的,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他是知道的,不过最近我越来越觉得他是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更是叫人迷糊,虽然可以理解她应该不是故意要模湖不清地说话,但是陈锐听到最后还真的有些要抓狂了。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陈锐问出了导致发生今日事情的罪魁祸首,“那流掉的孩子是谁的?难道不是刘局长的吗?”
江晴残忍一笑,“孩子当然是刘在义的,但是呢,因为他潜意识里太想要我有孩子了,所以我不能要,我就是要他痛苦并快乐地活着,这样他的那颗心脏的主人才不会孤孤单单地承受艰苦。”
疯子!
陈锐终于禁不住在心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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