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奔雷。”

声音响起，低沉平静，清晰地落入侍立在门口的亲卫耳中。

那声音清冽，冷硬，毫无起伏。

“将军！” 亲卫奔雷立刻抱拳，躬身应道，声音洪亮。

“此战虽胜，北狄元气大伤，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霍凛川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冰冷的轨迹，字字如铁，

“传令：鹰扬卫前出三百里，沿狼牙谷一线设哨，日夜轮值，凡有异动，狼烟为号，格杀勿论。”

“是！” 奔雷沉声领命。

“骁骑营，分三队，沿图克河巡弋，清剿残余溃兵，遇反抗者，杀。投降者，押送苦役营。”

他的命令简洁，冷酷。

“是！”

“铁壁营，加固黑石城、烽火台防御工事，三日内完成。所需石料、滚木，着后勤司马就地征调，若有延误…”

他顿了顿，没有说出惩罚，但那骤然冷冽下来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

“末将领命！绝无延误！” 奔雷后背绷紧，声音更加铿锵。

霍凛川的目光终于从地图上移开，缓缓扫过帐内简陋的陈设——粗糙的木桌，角落兵器架上寒光凛冽的刀剑。

他走到兵器架前，抬手取下一柄长剑，这是他及冠之时，父亲所赠的佩剑——“惊鸿”。

这柄剑，随他征战沙场无数，饮尽敌人血，刀锋幽冷，寒气逼人。

霍凛川握住剑柄，指腹感受着纹路，“锵啷”一声拔出半截剑身，细细的擦拭着。

这就是霍凛川。

大夏朝最年轻的镇北将军。

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玉面修罗”。

擦拭完毕，他将惊鸿稳稳放回架上，动作利落。

“备马。” 他对奔雷道，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去烽火台。”

他需要亲自确认防务，不容一丝疏漏。

“是！” 奔雷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去安排。

霍凛川走到帐门前，掀开厚重的挡风毡帘。

塞外凛冽的风瞬间灌入，吹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眉心一道极淡的旧疤，那是某次冲锋时留下的印记。

他微微眯起眼，望向远方苍茫的戈壁，深邃冰冷的黑眸中，只有一片沉寂的荒芜和无边的肃杀。

（此时，千里之外的京都，一道召他回京面圣嘉奖的圣旨，正由八百里加急，飞驰而来。“驾……驾！”）

睡醒一觉的萧羽宸百般无赖地趴在窗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案几上白玉花瓶里插着的几支新鲜芍药。

“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无聊啊，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更没有…社交圈。

“殿下，三皇子来了！”飞星像只小喜鹊一样蹦跶着来报信。

三皇子？

萧羽宸脑子里的信息库立刻搜索——三皇子萧景琰，比他小一岁，一个没什么心眼的阳光少年，他的小表弟。

至于为什么叫表弟，不是堂弟，因为他的亲生母亲和萧景琰的母亲是姐妹。

称呼上叫堂还是表，全凭那个顺口。

总算有点新鲜事了，他起身，任由墨云手脚麻利的整理微乱的衣袍和长发。

（萧羽宸是真心觉得这长发很麻烦！）

刚走到前厅，就见一个穿着杏黄色常服的少年正背着手，好奇的打量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他立刻转过身，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迎上：

“表哥！你可算出来了，听闻你前日英勇落水…啊不是，见义勇为昏迷了？我早就想来看你，母妃说我毛手毛脚会打扰你休息。”

萧景琰声音洪亮，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眼神清澈，上下打量着萧羽宸，“看你这气色，好得很嘛！”

萧羽宸被他直白得比喻逗得嘴角微抽，“就是磕了一下，早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萧景琰拍了下他胳膊，“走走走，带你出去转转，聚仙楼！新开的一家酒楼，那厨子手艺绝了！包你舌头都想吞下去！”

他一脸“信我没错”的吃货真诚。

酒楼？

萧羽宸眼睛“噌”地亮了！正愁无聊呢！

他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好啊，走吧！”

很快，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驶出王府。

萧羽宸跟着萧景琰上了后面那辆王府的车，墨云和飞星随侍。

那车驶入主干道——朱雀大街。

车轮骨碌碌碾过青石板，窗外，叫卖声、谈笑声、马蹄声交织成热闹的市井繁华。

萧羽宸忍不住好奇，悄悄掀开车帘一角。

嚯！

宽阔整洁的街道，店铺林立，旌旗招摇。

绸缎庄、古玩铺、酒楼茶肆、点心铺子……

“真不错啊…”萧羽宸忍不住低声赞叹，这繁华有序的不比现代商场差啊。

离车最近那个举着糖葫芦靶子吆喝的小贩，目光扫过车窗，声音卡壳，嘴巴张成O型，靶子差点脱手。

旁边挽菜篮的大婶，篮子“哐当”掉地，“真俊啊…”青菜萝卜滚一地，眼珠子依然黏在车窗上。

“天……” 一个书生手里的折扇“啪嗒”落地。

紧接着，寂静被点燃！

“啊——！！！” 少女尖叫破空。

“快看！是宸王世子！世子殿下！啊啊啊啊啊！” 激动跳跃。

“在哪？天哪！真的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