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门外,纪玄尘阖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佛珠上飞快捻过,唇间诵念的《清心经》越来越急促,却仍压不住从门缝里泄出的,女人压抑破碎的哭泣声。

一旁的老佣人终是忍不住上前。

“先生……苗疆女子最为保守,当年太太为了嫁给您,纵使有族长护着,也按照苗寨的规矩受了三天三夜的噬咬之刑。”

“如今您把她推给陈总,是要了太太的命啊。”

纪玄尘动作一顿,攥住珠串的指尖泛白,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

“正因她对我的执念太深,才会催生心魔害死灵云。”

“她如今只是失贞,要不是灵云平日行善积德重获生机,她死一百次也难赎其罪!”

佣人见他俊脸无温,讪讪闭上了嘴。

“啪——!”

门内传来一声响亮的耳光,紧接着,是男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晦气的妖女,竟敢给老子寻死!”

话音未落,纪玄尘推开门,一把掀开压在苗纾意身上的男人。

苗纾意紧紧攥着玻璃碴,手心和脖颈一片殷红。

往日清冷的纪玄尘,如今眸子满上寸寸血色。

“这三年你诱惑我的时候,不是乐此不疲吗,现在我给你找了个男人,怎么又要死要活?”

他的话像最毒的蛊,一字一句钻进苗纾意的心里。

血还在流,全身散架般剧痛阵阵袭来,可都比不过她心口那撕裂的痛。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飞蛾扑火般的追逐,换来的却是他亲手将她的尊严和爱恋,踩进最肮脏的泥淖里,碾得粉碎。

苗纾意忽然笑了,笑声却比哭声更凄凉。

“苗疆女子宁死不受辱。”

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坐起来,苍白的指尖勾住破烂的婚纱领口,狠狠往下剥扯。

“如果这样能让纪先生满意……”她抬起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直视着他:“你要我从了他,不如让我去死。”

不知愤怒烧穿了理智,还是恨意冲垮了堤坝,纪玄尘一个箭步上前,大手如铁钳般扼住她纤细的脖颈,再不似从前淡漠如佛。

苗纾意苍白着脸直视他,忽然有些看不懂纪玄尘。

上一次他这样暴怒,还是因为沈灵云的死亡。

可现在,他的怒意竟比那时还要可怕,连带着扼着她的手都在颤抖。

“苗纾意,你的命只能是我的。”

说完,夺过玻璃碴头也不回地离去。

像是要甩开她,又像是逃避些什么。

次日,苗纾意被带到了手术台上。

不远处,医生恭敬地接过一份文件:“纪先生,手术可以开始了。”

医生的声音有些为难:“可是太太的身体已十分脆弱,再遭受损伤,恐怕……”

“灵云的5件执念是想了无生育能力的遗憾。”纪玄尘沉声打断。

“苗纾意欠她命债,还她区区一个子宫,不算什么。”

苗纾意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冻结,一双红透的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冷漠的背影。

他修的是救苦度厄的佛,现在却为了沈灵云,竟要亲手抹杀她做母亲的权利!

“纪玄尘!”她用尽全身力气,撕心裂肺地喊出他的名字。

听到她的声音,那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过来,神情在刺眼的手术灯下显得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冷得像没有尽头的深渊。

冰冷的针头毫不留情地扎进了她的手臂。

麻醉剂迅速涌入血管,黑暗如潮水,将她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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