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真相

,“你们在说什么?开除我?检讨?弦弦退队?”

我怎么什么都记不得了。

惊诧之后,他们俩坐得离我更近了一些,帮我回忆起两年前的一件事。其实,我并没有彻底遗忘它,只是记得的只有支离破碎的影子。可是……他们俩说的是实话吗?人一旦记不清事,就很容易任人摆布。别人告诉你,你的过去是这样的,所以他们就能继续告诉你,你现在要怎么做,将来要怎么做,你只能乖乖去做。

没什么是比失忆更可怕的。好在他们是我的朋友,一直都是。我必须信任他们,也只能信任他们。

两年半以前,我和弦弦还没到11岁。那是九月初的一场比赛,谁也不会想到,两个月后,11岁的弦弦将永远不能再次出现在绿茵场上。或许,那天飞铲过来的那个人本来能拯救弦弦的。他要是真的把弦弦铲伤了,我的弟弟就不会遇到意外,现在还能睡在我的头顶。

弦弦跳起来躲过了那一记谋杀式的铲球,但在球门那一端的我看来,他是被铲得飞起来了。裁判吹响哨子的一刻弦弦就重新爬了起来,没受任何伤。而我冲到了他的身边,在出离的愤怒之中,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几乎记不清我到底做了什么,但决不只是推了犯规的球员。据他们所说,我的一只手套不由分说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失控的我像一只饿疯了的狼,除了撕碎不共戴天的敌人外没有任何理智。两边的人怎么都没法把我们俩分开,最后是弦弦抱着我的腰哭着说他一点没伤到才让我松了手。裁判把红牌先亮给了我。我记不清了。

再之后,因为“影响不好”,赛事组委会对我进行了无限期的禁赛,并通过学校领导建议校队教练开除我。校队大部分同学都站了出来,表示一旦校队开除我,他们都会立即退队。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我写了800字的检讨,保证自己再也不会打人,并当着所有老师和队友的面读了一遍,接着便是坐在替补席之外的看台上等待解禁。我孤零零地等了两个月,看着野草在看台上的裂缝里一点点生长,像等待一封遥远的信件,然而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我能重新站上球场。阿华说,组委会在第三个月解除了我的禁赛,那时弦弦不在了,我也完全没有踢球的心思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应该是吧,我了解自己。人越小就越接近动物。做出这种事倒也不算多么意外。我灵魂的深处或许就刻着这种暴戾与凶狠。只是在很少很少的情况下,我才会将自己的黑暗通过暴力宣泄出来,更多时候我是利用语言的刻薄与冷酷。我是那种又胆小又残暴的动物。

大哥,你做得一点都没错。蒲云摇着我的胳膊,仿佛想将我从空洞的记忆里拉回那片近乎荒废的老小区。就是那一次,我更佩服你了,你做了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他说。之前我还以为你胆子跟我差不多大呢,后来才发现弦哥那么尊重你不是没理由的。

佩韦一直都很勇敢呀,而且越来越像个大哥的样子了。佩弦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阿华也在讲。我们大家都长大了,坚强了。

真的吗?

“呀,你们三个怎么都在这里?”

背书包的赵蕤出现在我们面前,惊讶之余,眼神里流露出预感到了什么的紧张不安。

“说吧。”

我又一次露出了那副逼供时的神态。一个糟糕的侦探,从来都没做过调查,只巴望着线索自己偶然出现。当它出现后,我便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凭着满脑子的血气追索。

“说什么?”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可能意识到了我询问的内容。

“蕤哥,你就告诉大哥吧。咱们不可能瞒他一辈子的。”蒲云起身,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其实,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能一直骗人的。”

赵蕤颤抖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脸颊旁边,好像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他很费劲地深吸了几口气,仿佛在咽下什么东西。

“你们好残忍。”

“你们一直瞒着我就不残忍吗?”我嚷了出来,“把我当个小傻子哄着、骗着,告诉我要怎么怎么做,还说都是为我好,凭什么啊?我弟弟已经不在了,你们还要骗我!赵蕤,你就是条狗,我姐姐养的狗!”

两年来对他的怨气全部涌了上来,我不得不大口大口喘着气,阿华不断地轻拍着我的背。

“你知道什么?你见过佩弦当时是什么样吗?你见都没见过!你……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凭什么教训我?”显然是被我的语言刺激到了,赵蕤的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倍,从没见过他这么着急而又吃力地跟人争辩。他根本不会吵架,连脏话都说不出口,吞吞吐吐了半天,也就是一句“没良心”。这可能是他能想出的最有攻击性的词了。

我们面红耳赤地对嚷,像两只公鸡,除了把那两条狗吓得连滚带爬出了小区外,只让自己又气又哭,累得嗓子都哑了。还好下午没什么人经过。阿华和蒲云一人扶了一个,边递餐巾纸边捶背,都顾不上自己的眼泪在往裤子上掉。这样的争吵也太伤害人了,可我当时就是要和赵蕤吵,谁都拦不住。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他先向我道歉的,擦过眼泪后,赵蕤冷静了不少,“既然你知道了,我肯定也只有告诉你。但你别怪你的姐姐了,好吗?她只是想保护你。我也明白谎话总会被拆穿,但这个谎言真的是善意的。我清楚你不喜欢我,但你别恨你的姐姐。”

“大哥肯定不会的。他都来问你了,肯定是做好准备了,能面对这一切了。”蒲云趴到我的肩上,有些鼓励又有些试探地问,“对吧?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真的吗?恐怕不是。阿华出现在我家门口前,我根本没做任何准备。我是被找上门来的真相推到这里的。过去发现我了,我不得不跟着它来。

我还是点头了。我确实不会恨姐姐,也不会恨他们。我只是要知道真相。

“我只能说个大概。别逼我,好吗?我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但我不想回忆那些细节了。对不起。那件事以后,我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根本没法忘掉任何东西。他就倒在我面前,如果那天是我走在前面,死的人就是我了。”

他把头埋进大腿里,再次无法控制地哭了。阿华和蒲云不得不再次去安慰他。我呆坐着,见证着这一幕,一种莫名的荒唐油然而生。我在做什么?我应该做什么?像伙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