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冬的寒风，像冰刀般刮过火车，呼啸着灌进敞着的车厢里。</p>
我躺在车厢里面，心里头也像这冷风一样，变得凉飕飕的。</p>
货运火车“哐当哐当”地朝前驶去，我下意识去摸了摸挎包，才猛地想起，这次出发太匆忙，半点吃食也没有带上。</p>
说来也都怪自己跑路时太粗心，本想着只是回乡下，也就半天路程，到那儿刚好能赶上晚饭，谁能想到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现在也只能挨着饿、硬扛下去了。</p>
好在冬日里阳光还算和煦，洒在身上有了丝丝的暖意。</p>
这列货车看样子之前是运送煤炭的，车厢内零零散散洒落着一些煤渣。</p>
我挪到角落里，用力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虽说寒风依旧能够透进来，可眼下我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p>
寻思着到商都也就几个小时，等下了车，再找个地方淘换点东西吃。</p>
好在这次出来，带着十几斤粮票和几百块钱，倒是不担心淘换不到东西，至于接下来的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p>
也不知道我就这样跑了以后，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p>
想到自己那个胆小的妈一回到家，就看见李二狗横尸在自己家里，估计不得吓得半死？</p>
我这次惹下这么大麻烦，她铁定又要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光是想想，脑袋都大了。</p>
都怪那个李二狗，出了事就先跑了再说呗，看到我家里刚取点钱，就想着来偷老子，活该死在老子手里。</p>
不过，我现在后悔极了，当时真不该下手没个轻重。</p>
平日里在街面上干架，我可都知道要把控点力度，毕竟咱这手上功夫，也算师出名门，祖传的太祖长拳，凭着这身武艺，在街面上也闯出了个“赛武松”的名号。</p>
不过自己大哥却非说自家祖上是宋朝王族，练的也是祖传的武艺，怎么能说像反贼武松一样，让我在外面自称叫赵二郎，浑然忘了武松也被人称作武二郎。</p>
家里父亲走得早，大哥早早就扛起家里的担子，跟父亲一样的照顾着全家。</p>
刚成年，他毅然报名参军，每月津贴都寄往家里，靠着这些钱，家里日子才勉强周转得开。</p>
前几年，南边局势紧张，大哥所在部队奉命奔赴前线，之后却只寄回来一封信，告知人在战场失踪了，到最后，连个烈士名分都没评上，这事儿就像一根刺，一直深深扎在我的心里。</p>
就这样胡乱想着，我蜷缩在角落里渐渐昏睡了过去。</p>
仿佛之间，我好似一下回到了夏天，浑身感到一阵燥热，身上的棉衣似乎也变得沉重了不少。</p>
我紧闭着双眼，摸索着将棉衣敞开，一股清凉迎面吹来，真是舒服啊！我不由得喃喃出声。</p>
这一瞬间，我隐约感觉身上轻飘飘得，仿佛只要自己愿意，就能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犄角。</p>
忽然一双大手猛的将我抱起，我挣扎着想要离开这突来的束缚，但身上却没了半点的力气，只能微微的蠕动着。</p>
我奋力的撑开眼皮，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吊坠在眼前晃动，终于眼前一黑，我彻底昏死了过去。</p>
等我再次恢复了意识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涌入我的鼻子，是肉汤，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肉熬的汤，但是我的嘴里已经开始迅速分泌唾液，腹中也发出了渴望的信号。</p>
“醒啦，要是能动就起来喝点汤。”一个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p>
抬头望去，一张方正的脸庞映入眼帘，黝黑的的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配上满脸的胡须，给人一个不怒自威得的感觉。</p>
我尝试着坐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得接住递过来的饭盒。</p>
虽然饭盒里肉汤的香味不时诱惑着我一口吞下，但是我很快反应过来，警惕的朝四周看了过去。</p>
这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头顶上繁星点点。</p>
虽说是周围环境看不太清楚，但身下传来的震动和耳边火车运行声，我明白自己还待在火车上。</p>
“但是这位大哥是什么时间上来的？”我狐疑得端着手里诱人的肉汤，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喝下去。</p>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戒备，对方接下来的话让我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p>
“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爬上车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车上晕了过去，先喝点汤，有什么问题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吧。”</p>
我犹豫着将饭盒靠近嘴边，肉汤的气味更加浓郁，顿时引得腹中咕噜噜一阵响动。</p>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口喝下一大口，肉汤并不是太烫嘴，温润的肉汤一下肚，立马就让身上变得暖洋洋的，唇齿间似乎还能品味到一丝的甘甜。</p>
不由得让我食指大动，几口就将饭盒内的肉汤喝了下去。</p>
“你刚刚应该是冻僵了，我在汤里放了点老山参，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见我把汤喝完，他伸手将饭盒拿了回去，也不见收拾，直接拿盖子盖上，放到身边的一个挎兜里。</p>
我舔了舔嘴角，这点肉汤根本填不饱年轻的胃，但看到他已经收起饭盒，便也没好意思张口。</p>
此时，我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睡梦中的感觉，知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大哥及时发现，估计到明天自己就会冻死在火车上。</p>
想到此处，我“嗖”地站起身，郑重抱拳行礼，朗声道：“这位大哥，小弟赵强，赵匡胤的赵，刚强的强，初涉江湖，承蒙大哥救命之恩，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往后大哥但有吩咐，小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p>
对方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一下，抬手指着我，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p>
我顿时感觉面皮一阵滚烫，尴尬得恨不能原地消失，心下暗自腹诽：话本里江湖人不都这样说的吗？</p>
看到我满脸的窘态，这位才停住了笑声，一双虎目微微眯起，威严的面容也仿佛柔和了许多。</p>
“小兄弟，第一次出远门吧？现在估计没人这么说话了。”</p>
不过似乎他又想起了刚才我说过的话，随即神色一凛，端正了脸色，抱拳道，“某乃陆鸣，陆游的陆，一鸣惊人的鸣，既在江湖相逢，兄弟不必见外。</p>
“哈、哈、哈……”这次倒是我们两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在车厢内不停的回荡着。</p>
陆鸣大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探向角落阴影，从中抽出一个包裹，手臂轻扬，一抖一甩，仔细一看，竟是一件黑色大氅。</p>
大氅裹挟着风，稳稳落在我肩头，厚重的感觉让我明白这东西肯定不比寻常。</p>
没等我出言推辞，陆鸣大哥抢先说话。</p>
“这火车上夜风厉害的很，你先穿上，等回头你再还给我。”</p>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我也就没有再客气，将大氅披在了身上，很快暖意如潮水一般，迅速漫遍了我的全身。</p>
摸着大氅上厚厚的毛发，手心里好像水流划过，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但也知道一定是很珍贵的。</p>
想着自己身上沾满的煤渣，不好意思的说：“陆大哥，这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一定很珍贵吧，这次倒是在我身上弄脏了。”</p>
陆鸣大哥倒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意的说着。</p>
“之前打的熊皮，我们冬天在山里饮冰卧雪的，有了它倒也是舒服了不少。”</p>
说话间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些肉干抛给了我一些，自己也大口的嚼了起来。</p>
“这是些鹿肉脯，刚才看你没吃饱，拿着先垫垫吧。”</p>
鹿肉？我还真是没有吃过这东西，早些年家里猪肉都吃得很少，何况是鹿肉。</p>
嚼着鹿肉脯，我正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味道，突然听到陆鸣大哥冷不丁朝我问了一句。</p>
“看你这个样子，你这次应该是从家偷跑出来的吧？”</p>
我顿时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疑惑的朝他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慌张，有些支吾的说：“这不是没……没考上高中嘛，平时帮朋友和人打了几次架，最近严打，查的厉害，就偷跑出来避避风头。”</p>
虽然陆鸣大哥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并没有相信我的说辞。</p>
这时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担心对方会将自己举报出去。</p>
可是隐约听到对面陆鸣大哥小声嘀咕了一句。</p>
“原来才到83年，看样子来的有点早，回去还要调整一下。”</p>
我躺在车厢里面，心里头也像这冷风一样，变得凉飕飕的。</p>
货运火车“哐当哐当”地朝前驶去，我下意识去摸了摸挎包，才猛地想起，这次出发太匆忙，半点吃食也没有带上。</p>
说来也都怪自己跑路时太粗心，本想着只是回乡下，也就半天路程，到那儿刚好能赶上晚饭，谁能想到落到现在这种境地，现在也只能挨着饿、硬扛下去了。</p>
好在冬日里阳光还算和煦，洒在身上有了丝丝的暖意。</p>
这列货车看样子之前是运送煤炭的，车厢内零零散散洒落着一些煤渣。</p>
我挪到角落里，用力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虽说寒风依旧能够透进来，可眼下我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p>
寻思着到商都也就几个小时，等下了车，再找个地方淘换点东西吃。</p>
好在这次出来，带着十几斤粮票和几百块钱，倒是不担心淘换不到东西，至于接下来的路，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p>
也不知道我就这样跑了以后，家里会乱成什么样子？</p>
想到自己那个胆小的妈一回到家，就看见李二狗横尸在自己家里，估计不得吓得半死？</p>
我这次惹下这么大麻烦，她铁定又要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光是想想，脑袋都大了。</p>
都怪那个李二狗，出了事就先跑了再说呗，看到我家里刚取点钱，就想着来偷老子，活该死在老子手里。</p>
不过，我现在后悔极了，当时真不该下手没个轻重。</p>
平日里在街面上干架，我可都知道要把控点力度，毕竟咱这手上功夫，也算师出名门，祖传的太祖长拳，凭着这身武艺，在街面上也闯出了个“赛武松”的名号。</p>
不过自己大哥却非说自家祖上是宋朝王族，练的也是祖传的武艺，怎么能说像反贼武松一样，让我在外面自称叫赵二郎，浑然忘了武松也被人称作武二郎。</p>
家里父亲走得早，大哥早早就扛起家里的担子，跟父亲一样的照顾着全家。</p>
刚成年，他毅然报名参军，每月津贴都寄往家里，靠着这些钱，家里日子才勉强周转得开。</p>
前几年，南边局势紧张，大哥所在部队奉命奔赴前线，之后却只寄回来一封信，告知人在战场失踪了，到最后，连个烈士名分都没评上，这事儿就像一根刺，一直深深扎在我的心里。</p>
就这样胡乱想着，我蜷缩在角落里渐渐昏睡了过去。</p>
仿佛之间，我好似一下回到了夏天，浑身感到一阵燥热，身上的棉衣似乎也变得沉重了不少。</p>
我紧闭着双眼，摸索着将棉衣敞开，一股清凉迎面吹来，真是舒服啊！我不由得喃喃出声。</p>
这一瞬间，我隐约感觉身上轻飘飘得，仿佛只要自己愿意，就能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犄角。</p>
忽然一双大手猛的将我抱起，我挣扎着想要离开这突来的束缚，但身上却没了半点的力气，只能微微的蠕动着。</p>
我奋力的撑开眼皮，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吊坠在眼前晃动，终于眼前一黑，我彻底昏死了过去。</p>
等我再次恢复了意识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涌入我的鼻子，是肉汤，虽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肉熬的汤，但是我的嘴里已经开始迅速分泌唾液，腹中也发出了渴望的信号。</p>
“醒啦，要是能动就起来喝点汤。”一个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p>
抬头望去，一张方正的脸庞映入眼帘，黝黑的的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配上满脸的胡须，给人一个不怒自威得的感觉。</p>
我尝试着坐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得接住递过来的饭盒。</p>
虽然饭盒里肉汤的香味不时诱惑着我一口吞下，但是我很快反应过来，警惕的朝四周看了过去。</p>
这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头顶上繁星点点。</p>
虽说是周围环境看不太清楚，但身下传来的震动和耳边火车运行声，我明白自己还待在火车上。</p>
“但是这位大哥是什么时间上来的？”我狐疑得端着手里诱人的肉汤，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喝下去。</p>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戒备，对方接下来的话让我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p>
“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爬上车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没想到你在车上晕了过去，先喝点汤，有什么问题等填饱了肚子再说吧。”</p>
我犹豫着将饭盒靠近嘴边，肉汤的气味更加浓郁，顿时引得腹中咕噜噜一阵响动。</p>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口喝下一大口，肉汤并不是太烫嘴，温润的肉汤一下肚，立马就让身上变得暖洋洋的，唇齿间似乎还能品味到一丝的甘甜。</p>
不由得让我食指大动，几口就将饭盒内的肉汤喝了下去。</p>
“你刚刚应该是冻僵了，我在汤里放了点老山参，你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见我把汤喝完，他伸手将饭盒拿了回去，也不见收拾，直接拿盖子盖上，放到身边的一个挎兜里。</p>
我舔了舔嘴角，这点肉汤根本填不饱年轻的胃，但看到他已经收起饭盒，便也没好意思张口。</p>
此时，我这才想起刚刚自己睡梦中的感觉，知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位大哥及时发现，估计到明天自己就会冻死在火车上。</p>
想到此处，我“嗖”地站起身，郑重抱拳行礼，朗声道：“这位大哥，小弟赵强，赵匡胤的赵，刚强的强，初涉江湖，承蒙大哥救命之恩，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往后大哥但有吩咐，小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p>
对方听到这话，身子僵了一下，抬手指着我，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p>
我顿时感觉面皮一阵滚烫，尴尬得恨不能原地消失，心下暗自腹诽：话本里江湖人不都这样说的吗？</p>
看到我满脸的窘态，这位才停住了笑声，一双虎目微微眯起，威严的面容也仿佛柔和了许多。</p>
“小兄弟，第一次出远门吧？现在估计没人这么说话了。”</p>
不过似乎他又想起了刚才我说过的话，随即神色一凛，端正了脸色，抱拳道，“某乃陆鸣，陆游的陆，一鸣惊人的鸣，既在江湖相逢，兄弟不必见外。</p>
“哈、哈、哈……”这次倒是我们两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在车厢内不停的回荡着。</p>
陆鸣大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探向角落阴影，从中抽出一个包裹，手臂轻扬，一抖一甩，仔细一看，竟是一件黑色大氅。</p>
大氅裹挟着风，稳稳落在我肩头，厚重的感觉让我明白这东西肯定不比寻常。</p>
没等我出言推辞，陆鸣大哥抢先说话。</p>
“这火车上夜风厉害的很，你先穿上，等回头你再还给我。”</p>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我也就没有再客气，将大氅披在了身上，很快暖意如潮水一般，迅速漫遍了我的全身。</p>
摸着大氅上厚厚的毛发，手心里好像水流划过，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但也知道一定是很珍贵的。</p>
想着自己身上沾满的煤渣，不好意思的说：“陆大哥，这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一定很珍贵吧，这次倒是在我身上弄脏了。”</p>
陆鸣大哥倒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意的说着。</p>
“之前打的熊皮，我们冬天在山里饮冰卧雪的，有了它倒也是舒服了不少。”</p>
说话间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些肉干抛给了我一些，自己也大口的嚼了起来。</p>
“这是些鹿肉脯，刚才看你没吃饱，拿着先垫垫吧。”</p>
鹿肉？我还真是没有吃过这东西，早些年家里猪肉都吃得很少，何况是鹿肉。</p>
嚼着鹿肉脯，我正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味道，突然听到陆鸣大哥冷不丁朝我问了一句。</p>
“看你这个样子，你这次应该是从家偷跑出来的吧？”</p>
我顿时停下了嘴里咀嚼的动作，疑惑的朝他看了一眼，心里有点慌张，有些支吾的说：“这不是没……没考上高中嘛，平时帮朋友和人打了几次架，最近严打，查的厉害，就偷跑出来避避风头。”</p>
虽然陆鸣大哥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但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并没有相信我的说辞。</p>
这时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担心对方会将自己举报出去。</p>
可是隐约听到对面陆鸣大哥小声嘀咕了一句。</p>
“原来才到83年，看样子来的有点早，回去还要调整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