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走近了，看到女邻居的胸膛起伏，呼吸尚在，林水松了口气。</p>
好家伙，回来看到这幅景象，差点没把他吓死。</p>
“那个，我是和你合租的男生。”</p>
“你没事吧？”</p>
林水来到女邻居的身边，抬起手在她眼前晃。</p>
女邻居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随后侧首看向天台的围墙，无视他。</p>
林水小心翼翼地问：“你全身湿透，应该冷吧，要不要我扶你回去？”</p>
女邻居依旧没有看林水，也没有说话。</p>
大家彼此互不相识，本不该贸然出言安慰。</p>
但是，林水从女邻居的眉宇间，看到有一股化不开的哀伤。</p>
她白皙干净的俏脸上没有字，可林水却清晰地看到‘哀莫大于心死’六个字。</p>
林水甚至觉得抱她到围墙那丢下楼，她也不会反抗一下。</p>
想必她的哀伤，是积蓄已久，在今天下午才剧烈爆发的。</p>
那两次发泄般的暴力摔门，是最有力的证据。</p>
因为她是前两天才搬过来和自己合租的，林水直接排除失恋。</p>
如果是和伴侣有矛盾，她绝不会擅自和男生合租。</p>
那样只会愈加激发她和伴侣的矛盾，没有挽回余地。</p>
“亲人去世了？”</p>
林水柔声地问，时刻观察女邻居的眼神变化。</p>
毫无波动。</p>
排除掉亲人去世。</p>
“钱没了？”</p>
不是情，不是家庭变故，只剩下一个选项了。</p>
他的话音刚落，女邻居的双眼圆睁，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旋即恢复如初。</p>
看来这次是猜对了。</p>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林水表示爱莫能助。</p>
他能做的，唯有口头安慰几句，转身回到屋内。</p>
雨水淋湿了插排导致跳闸，屋里漆黑如墨。</p>
林水去打上电闸，回房间找出来一张毛毯，盖到女邻居身上给她保暖：“毛毯是我用过的，不过在三月份干净后就没碰过了，你不嫌弃的话先盖着。”</p>
盖完毛毯，林水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p>
他有点怕女邻居会跳楼。</p>
在客厅看着，万一她真的想不开，至少能及时拦一下。</p>
屋外，女邻居毛毯下的手动了。</p>
今天，是她人生中第二黑暗的一天。</p>
下午的太阳很暴躁，是风扇驱散了她身体的炎热和内心的烦闷。</p>
今晚的风雨很冷，打在脸上很痛，但毛毯很软很温暖。</p>
残留的洗衣液薰衣草香味，很好闻。</p>
强忍着久躺不起的酸痛，她坐了起来，将脸埋在毛毯中。</p>
林水坐直身体，做好随时飞奔出去的准备。</p>
只要女邻居表现出一丁点靠近围墙的念头，他会立即拖她回来。</p>
坐了许久，女生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回客厅。</p>
林水仔细观察过她的双眼，眼眶没有泛红，说明她没有哭。</p>
不过，她的黑眼圈很重。</p>
湿透的连衣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不余遗力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p>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黑眼圈和瘦都跟钱有关。</p>
“谢谢。”</p>
女生语气冰冷，机械地将毛毯卷起来，递给林水。</p>
“公共卫生间的热水器我打开了，我建议你尽快洗个热水澡，里面有张未拆封的浴巾，你可以用。”</p>
林水面色平淡地接过毛毯，放在沙发上。</p>
女生怔了怔，感觉沙发上的男生好像是在关心自己。</p>
可是他的气质和语气有点高冷。</p>
“谢谢。”</p>
又道了声谢，女生默默地走向浴室，留下一串脏污的鞋印。</p>
林水起身去阳台，将毛毯丢进洗衣机里。</p>
然后，走进厨房。</p>
浴室里，女生没有脱下裙子，昂首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淋在脸和身上。</p>
她叫陆晚竹，今年27岁了，马上28岁。</p>
没有人知道她独自还了7年的债。</p>
20岁那年，她在南师大读大二，是美女如云的设计系系花，相貌身材仅比就读新闻系的校花稍逊一筹。</p>
犹记得大二开学那天，父母从老家开车送她到学校，然后说要去旅游，让她照顾好自己。</p>
一个月后，一伙人找到学校，说她欠他们96万，只要她配合还钱，可以不问她要利息。</p>
那时，她才知道父母都是赌鬼。</p>
送她来学校开学之前，父母不止卖掉了老家的房子，还用她的身份证贷款96万。</p>
然后以旅游的名义去东南亚，所有的钱一夜输光。</p>
人失踪了，债务没带走。</p>
在债主层出不穷的讨债手段逼迫下，陆晚竹从意气风发的系花变得身败名裂。</p>
大二只上了一个月就匆匆退学，自此开启打工还债之路。</p>
七年间，她每天都在工作，主职+兼职，省吃俭用，总共还掉90万。</p>
她有信心在下半年还完债，开启新的人生。</p>
于是她退掉握手楼的逼仄单间，搬到现在的新家。</p>
她很喜欢带天台的设计，闲暇时可以种喜欢的花草，很想要拉开房间窗帘就看到外面的阳光万丈。</p>
她不介意顶楼很热，不介意和一名陌生的男大学生合租。</p>
就在她对即将到来的人生新阶段充满憧憬时，噩耗传来。</p>
稳定工作了两年的公司被查出逃税漏税，需要补缴一笔巨款。</p>
老板今天早上卷款跑路去东南亚了，致使她不仅失去了工作，也拿不到工资。</p>
可债主哪会管她的处境如何，人没死就得按时还钱。</p>
“东南亚真是个好地方……”</p>
陆晚竹坐在地上，继续享受热水的冲淋，喃喃自语。</p>
今天她本来想跳楼的，又怕七楼太矮，跳下去未必会死，余生插满各种管子，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p>
躺在竹躺椅上纠结了半天，始终没勇气下定决心一死了之。</p>
但她也没勇气继续生活下去。</p>
太累了！</p>
活着真的太累了！</p>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会中暑死掉，下雨被雷劈死。</p>
可惜，并没有发生。</p>
想死的情绪消磨过去，她觉得生活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盼头了，再咬牙坚持半年吧。</p>
90万都还了，零头的6万怎能压垮自己。</p>
“明天是周一，我要去找工作吗？”</p>
陆晚竹屈起双腿，双手抱住膝盖，陷入新的纠结中。</p>
她不喜欢找工作，可一份工作是不可能稳定做一辈子的。</p>
外面，那个手很好看的男生不知道在干嘛，乒呤乓啷的。</p>
为什么一个男生会有那么好看的手，真是有够奇怪的。</p>
还有他租的主卧，为什么会装智能锁？</p>
是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p>
他身上杂乱的香水味是从哪来的？</p>
陆晚竹的心中生出许多疑问。</p>
其实她只是在胡思乱想打发时间，想等男生进他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才好洗完澡出去。</p>
今天被那个男生看到自己的模样，留下毁天灭地的第一印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p>
大家是合租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尴尬了，早知道还不如死了算了。</p>
“大不了，我再搬家吧。”</p>
不知不觉间，陆晚竹想到了神奇的东南亚，不如自己也逃去那好了。</p>
过了几分钟，听到合租的男生关房门的声音，陆晚竹才站起来，脱掉身上的长裙，认真地冲洗身体。</p>
生活要继续，明天要去找工作，她得早点睡，休息好才能去面试。</p>
裹着浴巾出去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前摆有一张椅子。</p>
上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姜糖水，淋雨后喝了能驱寒。</p>
还有一支体温计，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p>
这些东西，似乎是那个男生怕放在茶几上她会看不到，特地放在房门前的。</p>
好家伙，回来看到这幅景象，差点没把他吓死。</p>
“那个，我是和你合租的男生。”</p>
“你没事吧？”</p>
林水来到女邻居的身边，抬起手在她眼前晃。</p>
女邻居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随后侧首看向天台的围墙，无视他。</p>
林水小心翼翼地问：“你全身湿透，应该冷吧，要不要我扶你回去？”</p>
女邻居依旧没有看林水，也没有说话。</p>
大家彼此互不相识，本不该贸然出言安慰。</p>
但是，林水从女邻居的眉宇间，看到有一股化不开的哀伤。</p>
她白皙干净的俏脸上没有字，可林水却清晰地看到‘哀莫大于心死’六个字。</p>
林水甚至觉得抱她到围墙那丢下楼，她也不会反抗一下。</p>
想必她的哀伤，是积蓄已久，在今天下午才剧烈爆发的。</p>
那两次发泄般的暴力摔门，是最有力的证据。</p>
因为她是前两天才搬过来和自己合租的，林水直接排除失恋。</p>
如果是和伴侣有矛盾，她绝不会擅自和男生合租。</p>
那样只会愈加激发她和伴侣的矛盾，没有挽回余地。</p>
“亲人去世了？”</p>
林水柔声地问，时刻观察女邻居的眼神变化。</p>
毫无波动。</p>
排除掉亲人去世。</p>
“钱没了？”</p>
不是情，不是家庭变故，只剩下一个选项了。</p>
他的话音刚落，女邻居的双眼圆睁，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旋即恢复如初。</p>
看来这次是猜对了。</p>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林水表示爱莫能助。</p>
他能做的，唯有口头安慰几句，转身回到屋内。</p>
雨水淋湿了插排导致跳闸，屋里漆黑如墨。</p>
林水去打上电闸，回房间找出来一张毛毯，盖到女邻居身上给她保暖：“毛毯是我用过的，不过在三月份干净后就没碰过了，你不嫌弃的话先盖着。”</p>
盖完毛毯，林水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p>
他有点怕女邻居会跳楼。</p>
在客厅看着，万一她真的想不开，至少能及时拦一下。</p>
屋外，女邻居毛毯下的手动了。</p>
今天，是她人生中第二黑暗的一天。</p>
下午的太阳很暴躁，是风扇驱散了她身体的炎热和内心的烦闷。</p>
今晚的风雨很冷，打在脸上很痛，但毛毯很软很温暖。</p>
残留的洗衣液薰衣草香味，很好闻。</p>
强忍着久躺不起的酸痛，她坐了起来，将脸埋在毛毯中。</p>
林水坐直身体，做好随时飞奔出去的准备。</p>
只要女邻居表现出一丁点靠近围墙的念头，他会立即拖她回来。</p>
坐了许久，女生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回客厅。</p>
林水仔细观察过她的双眼，眼眶没有泛红，说明她没有哭。</p>
不过，她的黑眼圈很重。</p>
湿透的连衣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不余遗力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p>
不出意外的话，她的黑眼圈和瘦都跟钱有关。</p>
“谢谢。”</p>
女生语气冰冷，机械地将毛毯卷起来，递给林水。</p>
“公共卫生间的热水器我打开了，我建议你尽快洗个热水澡，里面有张未拆封的浴巾，你可以用。”</p>
林水面色平淡地接过毛毯，放在沙发上。</p>
女生怔了怔，感觉沙发上的男生好像是在关心自己。</p>
可是他的气质和语气有点高冷。</p>
“谢谢。”</p>
又道了声谢，女生默默地走向浴室，留下一串脏污的鞋印。</p>
林水起身去阳台，将毛毯丢进洗衣机里。</p>
然后，走进厨房。</p>
浴室里，女生没有脱下裙子，昂首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淋在脸和身上。</p>
她叫陆晚竹，今年27岁了，马上28岁。</p>
没有人知道她独自还了7年的债。</p>
20岁那年，她在南师大读大二，是美女如云的设计系系花，相貌身材仅比就读新闻系的校花稍逊一筹。</p>
犹记得大二开学那天，父母从老家开车送她到学校，然后说要去旅游，让她照顾好自己。</p>
一个月后，一伙人找到学校，说她欠他们96万，只要她配合还钱，可以不问她要利息。</p>
那时，她才知道父母都是赌鬼。</p>
送她来学校开学之前，父母不止卖掉了老家的房子，还用她的身份证贷款96万。</p>
然后以旅游的名义去东南亚，所有的钱一夜输光。</p>
人失踪了，债务没带走。</p>
在债主层出不穷的讨债手段逼迫下，陆晚竹从意气风发的系花变得身败名裂。</p>
大二只上了一个月就匆匆退学，自此开启打工还债之路。</p>
七年间，她每天都在工作，主职+兼职，省吃俭用，总共还掉90万。</p>
她有信心在下半年还完债，开启新的人生。</p>
于是她退掉握手楼的逼仄单间，搬到现在的新家。</p>
她很喜欢带天台的设计，闲暇时可以种喜欢的花草，很想要拉开房间窗帘就看到外面的阳光万丈。</p>
她不介意顶楼很热，不介意和一名陌生的男大学生合租。</p>
就在她对即将到来的人生新阶段充满憧憬时，噩耗传来。</p>
稳定工作了两年的公司被查出逃税漏税，需要补缴一笔巨款。</p>
老板今天早上卷款跑路去东南亚了，致使她不仅失去了工作，也拿不到工资。</p>
可债主哪会管她的处境如何，人没死就得按时还钱。</p>
“东南亚真是个好地方……”</p>
陆晚竹坐在地上，继续享受热水的冲淋，喃喃自语。</p>
今天她本来想跳楼的，又怕七楼太矮，跳下去未必会死，余生插满各种管子，躺在病床上生不如死。</p>
躺在竹躺椅上纠结了半天，始终没勇气下定决心一死了之。</p>
但她也没勇气继续生活下去。</p>
太累了！</p>
活着真的太累了！</p>
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会中暑死掉，下雨被雷劈死。</p>
可惜，并没有发生。</p>
想死的情绪消磨过去，她觉得生活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盼头了，再咬牙坚持半年吧。</p>
90万都还了，零头的6万怎能压垮自己。</p>
“明天是周一，我要去找工作吗？”</p>
陆晚竹屈起双腿，双手抱住膝盖，陷入新的纠结中。</p>
她不喜欢找工作，可一份工作是不可能稳定做一辈子的。</p>
外面，那个手很好看的男生不知道在干嘛，乒呤乓啷的。</p>
为什么一个男生会有那么好看的手，真是有够奇怪的。</p>
还有他租的主卧，为什么会装智能锁？</p>
是藏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p>
他身上杂乱的香水味是从哪来的？</p>
陆晚竹的心中生出许多疑问。</p>
其实她只是在胡思乱想打发时间，想等男生进他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才好洗完澡出去。</p>
今天被那个男生看到自己的模样，留下毁天灭地的第一印象，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p>
大家是合租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尴尬了，早知道还不如死了算了。</p>
“大不了，我再搬家吧。”</p>
不知不觉间，陆晚竹想到了神奇的东南亚，不如自己也逃去那好了。</p>
过了几分钟，听到合租的男生关房门的声音，陆晚竹才站起来，脱掉身上的长裙，认真地冲洗身体。</p>
生活要继续，明天要去找工作，她得早点睡，休息好才能去面试。</p>
裹着浴巾出去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房门前摆有一张椅子。</p>
上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姜糖水，淋雨后喝了能驱寒。</p>
还有一支体温计，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p>
这些东西，似乎是那个男生怕放在茶几上她会看不到，特地放在房门前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