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烈日炎炎,蝉鸣声声。</p>
午后的街道,人烟见见淡了去,偶尔传来几声小贩有气无力的叫卖声,整个市集仿佛热的冒了烟。</p>
锦绣坊内。</p>
“小姐,你真要留下那两个大老粗?尤其是那个小的,脑子都不灵光怎么打理铺子?”</p>
绿珠心有不解,担忧地环视着冷清的铺子,“这锦绣坊本就没什么生意,如今您发落了朱掌柜和所有伙计,铺子里一个懂行的都没有,咱们怎么经营得下去?”</p>
还真是真让朱掌柜说中了——小姐久居深闺,不谙世事,从未掌过家管过生意,自然不知道做生意有多少艰难门道。</p>
一上来 就把铺子里的人清空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锦绣坊怕是真的要撑不了三天就倒闭。</p>
一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差点急得红了眼眶:“锦绣坊若当真倒闭,只怕要让柳氏看尽笑话不说,坏事传回容府去,也要让人质疑您的管家能力,姑爷又待您那样......以后您更加没办法立足了。”</p>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想让锦绣坊恢复往日荣光,除去那帮蛀虫势在必行。”</p>
夏云若看一眼外面的日头,轻摇团扇,“去买些绿豆冰回来吧,多买几份。”</p>
“您不会是买给那俩兄弟的吧?”绿珠急得跺跺脚,“他们根本不值得您这么上心......您要是心善垂怜他们,不如奴婢多给些银子将人打发了!咱们得赶紧去庄子里招些懂行情的伙计来,也好解了燃眉之急啊。”</p>
夏云若淡淡抬头,看着她不说话。</p>
绿珠冷不丁感觉到一股温和但不容反抗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忍不住心惊肉跳。</p>
这是自家小姐散发出来的气息吗?</p>
气势不凌厉,却如水一般温柔而强大,让人不自觉信任臣服。</p>
她看似还是那个温柔内敛的小姐,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变了......</p>
“奴婢去买绿豆冰。”绿珠莫名不敢直视她的眼神,拿着银子匆匆跑了。</p>
倒闭就倒闭吧。</p>
不管小姐想做什么,她身为贴身丫鬟,只管对小姐忠心耿耿,始终跟她同甘共苦。</p>
不多时。</p>
顺子气喘吁吁地拉着弟弟跑进门,一人扛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大麻袋。</p>
“东家,寻着了。”他谨慎地抹了一头热汗,又怕自己一身臭汗熏到两个姑娘,是以小心翼翼地将麻袋放在柜台上,便拉着弟弟站在几步开外,“您打开瞧瞧,是不是您说的冰纱蝉衣?”</p>
“我有这么吓人吗?”夏云若看出顺子的谨慎局促,又见康子热得直吐舌头,活像只憨厚的大狗狗,不由地心疼又好笑,“进来吧,以后这也是你们的店,不必如此拘束。”</p>
她吩咐绿珠将绿豆冰拿过来,柔声叮嘱:“喝些绿豆解暑,如今铺子正值用人的时候,你们可别病倒了。”</p>
康子一看到绿豆冰眼睛都直了,迈出一只脚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哥哥一眼,好像摇尾巴祈食的大狗。</p>
东家嘴里说找到东西才用他们,实际上却为两个不确定是否物有所值的伙计提前准备了绿豆冰。</p>
绿豆冰一碗三文钱,在东家眼里或许不值什么,却从未有人这般善待他们这对穷困潦倒的兄弟俩。</p>
东家心善,这是他们兄弟的福气。</p>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p>
唯有此生给东家当牛做马。</p>
顺子不擅长说漂亮话,只拽着弟弟朝夏云若磕了一个头,才坐到桌前老老实实地喝冰茶。</p>
这时,绿珠打开袋子,不由地睁大眼睛:“好漂亮的布匹啊,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好生舒服。”</p>
夏云若:“今夏比往年更热,往年时兴的布料怕是不顶用了。”</p>
她挑起一片轻纱,轻飘飘的宛如蝉翼,触手间顿感丝丝冰凉,“穿上冰纱蝉衣,才能叫人心旷神怡。”</p>
“冰纱蝉衣?”绿珠新奇之余,还觉得奇怪,“奴婢从未听说过这种布料,小姐如何知晓的?”</p>
她跟小姐几乎日日在一起,出门的时候比自家守规矩的小姐还要多,怎么从未听说这般新奇的玩意儿?</p>
近来,小姐似乎总是时不时冒出些惊人的想法,让人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p>
夏云若不料小丫头愈发敏锐,不动声色地说:“回门日,无意听夏晚晴提了一句......”</p>
前世此时,夏日大旱。</p>
得益于侯夫人的身份,她无意中得了一匹贡品锦缎,说是江南织造新出的冰纱蝉衣,穿之清凉解暑。</p>
只是这样的好东西尚未普及,便让当地官员当作贡品眼巴巴送入宫献媚,垄断了销路,自此成了高官贵族才能享用的珍品,普通百姓无福消受。</p>
这一世,她得好好利用这份契机。</p>
“这样的好东西,达官贵人未必用得起,普通人自然是见不到的。”她及时转移焦点,鼓舞士气,“我们就要抢占先机,率先跟织造坊的老板签下契约,趁着还没人知道这样的好东西时,利用冰纱蝉衣打响锦绣坊光耀的第一战。”</p>
“难怪小姐直接把那些人赶走,原是想到了光耀锦绣坊的好法子啊。”绿珠惊叹之后,突然又犯了难:“只是......这么轻的料子,还这般薄,如何经得起针织采绣?”</p>
若是这轻纱能成衣,怕是早就风靡大街小巷了吧?</p>
“我们做不来,自有专业的人能做得出来。”夏云若看向顺子,还未来得及开口。</p>
“东家,都打听清楚了。”顺子默默听了许久,见状立刻站起身说,“按您给的线索,我去城东一个黑铺子里寻摸了这几匹存货,只是这冰纱不能成衣,故而暂时堆在仓库里无法出手。”</p>
“那黑铺子的老板娘来自江南,手底下还养着一帮吃不上饭的绣娘,如今生意难做,京都的大秀坊都是有门路的,很是排外。老板娘人微言轻,只能私底下帮姑娘们接散活。”</p>
“这冰纱蝉衣就是她手底下的姑娘们琢磨出来的,只可惜没有门路也没有厂子,故而只能闭门造车,进展缓慢。”</p>
夏云若眼睛一亮:“顺子,好样的!”</p>
午后的街道,人烟见见淡了去,偶尔传来几声小贩有气无力的叫卖声,整个市集仿佛热的冒了烟。</p>
锦绣坊内。</p>
“小姐,你真要留下那两个大老粗?尤其是那个小的,脑子都不灵光怎么打理铺子?”</p>
绿珠心有不解,担忧地环视着冷清的铺子,“这锦绣坊本就没什么生意,如今您发落了朱掌柜和所有伙计,铺子里一个懂行的都没有,咱们怎么经营得下去?”</p>
还真是真让朱掌柜说中了——小姐久居深闺,不谙世事,从未掌过家管过生意,自然不知道做生意有多少艰难门道。</p>
一上来 就把铺子里的人清空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锦绣坊怕是真的要撑不了三天就倒闭。</p>
一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她差点急得红了眼眶:“锦绣坊若当真倒闭,只怕要让柳氏看尽笑话不说,坏事传回容府去,也要让人质疑您的管家能力,姑爷又待您那样......以后您更加没办法立足了。”</p>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想让锦绣坊恢复往日荣光,除去那帮蛀虫势在必行。”</p>
夏云若看一眼外面的日头,轻摇团扇,“去买些绿豆冰回来吧,多买几份。”</p>
“您不会是买给那俩兄弟的吧?”绿珠急得跺跺脚,“他们根本不值得您这么上心......您要是心善垂怜他们,不如奴婢多给些银子将人打发了!咱们得赶紧去庄子里招些懂行情的伙计来,也好解了燃眉之急啊。”</p>
夏云若淡淡抬头,看着她不说话。</p>
绿珠冷不丁感觉到一股温和但不容反抗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忍不住心惊肉跳。</p>
这是自家小姐散发出来的气息吗?</p>
气势不凌厉,却如水一般温柔而强大,让人不自觉信任臣服。</p>
她看似还是那个温柔内敛的小姐,实际上又好像什么都变了......</p>
“奴婢去买绿豆冰。”绿珠莫名不敢直视她的眼神,拿着银子匆匆跑了。</p>
倒闭就倒闭吧。</p>
不管小姐想做什么,她身为贴身丫鬟,只管对小姐忠心耿耿,始终跟她同甘共苦。</p>
不多时。</p>
顺子气喘吁吁地拉着弟弟跑进门,一人扛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大麻袋。</p>
“东家,寻着了。”他谨慎地抹了一头热汗,又怕自己一身臭汗熏到两个姑娘,是以小心翼翼地将麻袋放在柜台上,便拉着弟弟站在几步开外,“您打开瞧瞧,是不是您说的冰纱蝉衣?”</p>
“我有这么吓人吗?”夏云若看出顺子的谨慎局促,又见康子热得直吐舌头,活像只憨厚的大狗狗,不由地心疼又好笑,“进来吧,以后这也是你们的店,不必如此拘束。”</p>
她吩咐绿珠将绿豆冰拿过来,柔声叮嘱:“喝些绿豆解暑,如今铺子正值用人的时候,你们可别病倒了。”</p>
康子一看到绿豆冰眼睛都直了,迈出一只脚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哥哥一眼,好像摇尾巴祈食的大狗。</p>
东家嘴里说找到东西才用他们,实际上却为两个不确定是否物有所值的伙计提前准备了绿豆冰。</p>
绿豆冰一碗三文钱,在东家眼里或许不值什么,却从未有人这般善待他们这对穷困潦倒的兄弟俩。</p>
东家心善,这是他们兄弟的福气。</p>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p>
唯有此生给东家当牛做马。</p>
顺子不擅长说漂亮话,只拽着弟弟朝夏云若磕了一个头,才坐到桌前老老实实地喝冰茶。</p>
这时,绿珠打开袋子,不由地睁大眼睛:“好漂亮的布匹啊,摸上去冰冰凉凉的,好生舒服。”</p>
夏云若:“今夏比往年更热,往年时兴的布料怕是不顶用了。”</p>
她挑起一片轻纱,轻飘飘的宛如蝉翼,触手间顿感丝丝冰凉,“穿上冰纱蝉衣,才能叫人心旷神怡。”</p>
“冰纱蝉衣?”绿珠新奇之余,还觉得奇怪,“奴婢从未听说过这种布料,小姐如何知晓的?”</p>
她跟小姐几乎日日在一起,出门的时候比自家守规矩的小姐还要多,怎么从未听说这般新奇的玩意儿?</p>
近来,小姐似乎总是时不时冒出些惊人的想法,让人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p>
夏云若不料小丫头愈发敏锐,不动声色地说:“回门日,无意听夏晚晴提了一句......”</p>
前世此时,夏日大旱。</p>
得益于侯夫人的身份,她无意中得了一匹贡品锦缎,说是江南织造新出的冰纱蝉衣,穿之清凉解暑。</p>
只是这样的好东西尚未普及,便让当地官员当作贡品眼巴巴送入宫献媚,垄断了销路,自此成了高官贵族才能享用的珍品,普通百姓无福消受。</p>
这一世,她得好好利用这份契机。</p>
“这样的好东西,达官贵人未必用得起,普通人自然是见不到的。”她及时转移焦点,鼓舞士气,“我们就要抢占先机,率先跟织造坊的老板签下契约,趁着还没人知道这样的好东西时,利用冰纱蝉衣打响锦绣坊光耀的第一战。”</p>
“难怪小姐直接把那些人赶走,原是想到了光耀锦绣坊的好法子啊。”绿珠惊叹之后,突然又犯了难:“只是......这么轻的料子,还这般薄,如何经得起针织采绣?”</p>
若是这轻纱能成衣,怕是早就风靡大街小巷了吧?</p>
“我们做不来,自有专业的人能做得出来。”夏云若看向顺子,还未来得及开口。</p>
“东家,都打听清楚了。”顺子默默听了许久,见状立刻站起身说,“按您给的线索,我去城东一个黑铺子里寻摸了这几匹存货,只是这冰纱不能成衣,故而暂时堆在仓库里无法出手。”</p>
“那黑铺子的老板娘来自江南,手底下还养着一帮吃不上饭的绣娘,如今生意难做,京都的大秀坊都是有门路的,很是排外。老板娘人微言轻,只能私底下帮姑娘们接散活。”</p>
“这冰纱蝉衣就是她手底下的姑娘们琢磨出来的,只可惜没有门路也没有厂子,故而只能闭门造车,进展缓慢。”</p>
夏云若眼睛一亮:“顺子,好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