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日后，大理寺卿看完仵作第二次仔细勘验后的验尸格目，便着人将高家和李家的人都“请”到了大理寺，李家人和高家人在证据与严刑之下供认是承恩公之孙指使其做的。</p>
“徐小公爷对柳家小姐一片痴心，长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掌掴柳家小姐，小公爷不忍心上人受辱。那日，小人女儿染风寒病了，多日不见好。不知怎的议亲之事被小公爷知晓了，便遣人对小人说若是配合，便许犬子进羽林卫。小公爷本只是想小人女儿再“病重一些”，再散播谣言说甘司事强结姻亲。可大夫说小人之女怕是不行了，小人为了使此事更真实可信....便让下人动了手.......”李家老爷哆哆嗦嗦的吐着血，一边说着。他是想着反正女儿要死了，这门亲事也结不成，搭上徐小公子，让长子出人头地也算好事一件。</p>
何况徐小公爷与柳相大公子是好友，那......</p>
“那你家独子又是为何，难道徐小公爷也许了你家加官进爵？”大理寺卿秦詹疑惑的看向刑架上的高家主事人，李家姑娘不是自缢而死，仵作已经验明，但高家子却真的是溺亡的，什么承诺能有自家香火重要？</p>
高家主事人眸色一痛，“我那孩儿，咳咳....是自己不争气，听闻李家姑娘死了，便喝了点酒解闷，失足跌入井中.....这殉情一事却倒也算不得假话。”</p>
“但这也并非甘司事逼迫所致，可你却与李家诬告甘司事，损及公主殿下声誉，便是死罪一条！”秦詹怒道。</p>
高家主事人心中也是悔恨无比，柳家人找到他时，是许诺了柳公子能将他外室子带在身边，他嫡子已亡，这外室子便是他唯一的希望。</p>
柳相权势滔天，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公主可比，没见柳家小姐害得公主落水，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嘛。</p>
而且公主自来性格宽仁，一个庄子上的下人罢了，影响也不大。</p>
只要坐实了这事，公主忙着粉饰太平还来不及，不仅不会对他出手，怕是还会对他加以安抚以示宽厚，这也是他敢做的原因。</p>
可是，现在......没想到手下人做事不干净，竟留下了些证据，被查出来他们在捣鬼。</p>
他只能死咬徐小公爷了，可万不敢牵扯出柳家。</p>
“罪臣罪该万死，不该听信徐小公爷的指使，甘司事虽未曾逼迫，但小儿却是因此而亡，罪臣妻子老母丧子之下举动失常，损及公主殿下声誉，是罪臣治家不严，唯以命相赔！”</p>
说着便用力一咬舌头，瞬间整个口腔血流不止.....</p>
大理寺卿秦詹吓了一跳，赶忙喊来医侍。</p>
医侍匆匆赶来，在脖颈上探了探，“禀大人，污物堵住了喉咙，犯人已气绝。”</p>
秦詹皱了皱眉，承恩公作为三朝老臣，又是先太皇太后兄长，虽然在朝中影响颇深，但徐小公爷的威慑不至于让这两人敢诬告甘司事。虽然是个管理皇庄的管事，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p>
可这人已死....他瞥了眼脸色灰白的李家老爷，这人.....也就知道那么多了。</p>
算了，到此为止吧。再往下，怕是他自己也别想讨得好。</p>
他这个大理寺卿，还是别管这么多了。</p>
收到大理寺的结案陈词，秦知韫随手翻了翻，淡淡说了句，“知道了。”</p>
“这秦大人也是个和稀泥的。”穗禾摇摇头，将商岐交上来的书笺理了理，“商统领前日便查到的东西，大理寺若是细细查探，难道还不能查得一星半点了？”</p>
“殿下可要将证据交出去？”锦书问着，手上却不停，梳理着她如瀑的长发。</p>
“不了。”秦知韫挑了一支发钗簪上，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只伤筋动骨有什么意思，不如等待机会一击毙命。”</p>
“柳相如今愈发强势，不容旁人，许多朝臣也日渐不满了。”锦书为秦知韫挽好发髻，眼中带着几分恨意的说道。</p>
“锦书，别急。”秦知韫透过镜子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什么又道，“动不得柳相，剪剪枝倒是无妨。”</p>
提笔用左手写了几行字，叫来商岐，“遣人送到安国公的人手中。”</p>
商岐领命而去。</p>
“柳容嗣最近在做什么？”现在还不能直接对上，但柳容嗣伤了公主府的脸面，这场子也得找回来。</p>
“....听说抢了一个来京城游玩的江南微末氏族的公子，柳相府近些日子可闹得欢。”锦书温了一盏茶，递给她。</p>
秦知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嗓子都有点哑了。</p>
这柳容嗣，还真是不负众望，丝毫不知收敛。</p>
“殿下是想借此做什么文章？”穗禾有些疑惑，“柳容嗣龙阳之好的名声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p>
秦知韫勾唇一笑，“公开的秘密，也抵不过亲眼所见刺激，你们说是不是？”</p>
锦书嘴唇微张，殿下....何时有此恶趣味了？</p>
不过，她微笑，将茶盏放回桌上，“此事奴婢来安排，殿下等着看戏便是。”</p>
“奴婢听说，柳家小姐在寺中祈福也有些闹腾呢。”见她神色慢慢舒缓，穗禾手上力道也渐渐柔了下来，“奴婢想，既然喜欢热闹，不如奴婢给她找些乐子？”便是不能杀，折磨一下也能出口气。</p>
甘宁只是一个司事，便是这件事损及了殿下名誉，但承恩公到底是老臣，此事也不会真的给徐小公爷这个徐家千里地的独苗苗定个什么大罪，顶多也是申斥一番。</p>
但公主府受的这气，总要在各处找回来一点才是。</p>
“穗禾啊穗禾....”秦知韫摇了摇头，穗禾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却听她轻笑一声：“真是深得我心呀。”</p>
“殿下~”穗禾无奈的笑，似乎近日殿下变了许多，偶尔让人感觉深沉，但偶尔却又比之前多了几分放开了的孩子气。</p>
如果秦知韫知道她在想什么，定然会说以前那是为了皇兄，为了帮皇兄收揽一些重视重视正统而又有些迂腐的臣子，她总是以天下女子的典范要求自己，不允许自己一丝一毫的出错。</p>
但现在，她只想活得快活自在一些。</p>
“让秦风办事也抓紧些。”手上多掌握些力量，才不会被动。</p>
宿秋步履缓缓地走进来，面上带着一贯的笑，眉目间有些不虞，“殿下，承恩公府老夫人求见，押着徐小公爷赔罪来了。”</p>
“不见。”秦知韫换了一件竹青色的外衫，半月后是外祖母六十寿诞，她今日要去大相国寺求个平安符。</p>
“承恩公老夫人在正门，徐小公爷在门口跪着......”宿秋忙道，这出门别撞上了。</p>
“我们走侧门便是。”秦知韫毫不在意的开口，爱跪便跪着吧，若是承恩公在门口跪着，她倒是会去见一见。</p>
“大相国寺的枫叶红了，奴婢将画具也带上，殿下若有兴致也可作幅秋景图。”穗禾笑着起身往书房走去。</p>
秦知韫带着锦书、穗禾，坐着马车慢慢往大相国寺而去。</p>
公主府正门外，徐小公爷满脸不情愿的跪着，正想挪一挪膝盖，却听到身后的马车里传来自己祖母冷肃的声音，“跪好！”</p>
徐小公爷背脊一僵，跪了回去，又嘟囔了一句：“连门都不让进，明显没把咱家放在眼里，祖母要不我们回去吧...”</p>
“那你之前做出这等事，可曾将长公主放在眼里，又将徐家置于何地？！”徐老夫人满脸恨铁不成钢，这个孙子自小丧母，家中偏爱，却纵出这种蠢脑子来。</p>
“给我好好跪着，哪怕长公主不见，也给我跪足了！”她亲自前来，却连公主府门都不得进，徐老夫人也有些不愉，但这事是自家蠢孙儿做出来的，便是做做样子也要做足，否则自家老爷如何在朝中立足。</p>
“往后，莫要再与柳家那纨绔来往，柳家那行事跋扈的小姐你也别再想了！”</p>
“容玉性子率真，哪里跋扈了？”徐小公爷不服，直起身来就要理论。</p>
“跪好！”</p>
“......”</p>
“徐小公爷对柳家小姐一片痴心，长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掌掴柳家小姐，小公爷不忍心上人受辱。那日，小人女儿染风寒病了，多日不见好。不知怎的议亲之事被小公爷知晓了，便遣人对小人说若是配合，便许犬子进羽林卫。小公爷本只是想小人女儿再“病重一些”，再散播谣言说甘司事强结姻亲。可大夫说小人之女怕是不行了，小人为了使此事更真实可信....便让下人动了手.......”李家老爷哆哆嗦嗦的吐着血，一边说着。他是想着反正女儿要死了，这门亲事也结不成，搭上徐小公子，让长子出人头地也算好事一件。</p>
何况徐小公爷与柳相大公子是好友，那......</p>
“那你家独子又是为何，难道徐小公爷也许了你家加官进爵？”大理寺卿秦詹疑惑的看向刑架上的高家主事人，李家姑娘不是自缢而死，仵作已经验明，但高家子却真的是溺亡的，什么承诺能有自家香火重要？</p>
高家主事人眸色一痛，“我那孩儿，咳咳....是自己不争气，听闻李家姑娘死了，便喝了点酒解闷，失足跌入井中.....这殉情一事却倒也算不得假话。”</p>
“但这也并非甘司事逼迫所致，可你却与李家诬告甘司事，损及公主殿下声誉，便是死罪一条！”秦詹怒道。</p>
高家主事人心中也是悔恨无比，柳家人找到他时，是许诺了柳公子能将他外室子带在身边，他嫡子已亡，这外室子便是他唯一的希望。</p>
柳相权势滔天，可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公主可比，没见柳家小姐害得公主落水，也不过是小惩大诫嘛。</p>
而且公主自来性格宽仁，一个庄子上的下人罢了，影响也不大。</p>
只要坐实了这事，公主忙着粉饰太平还来不及，不仅不会对他出手，怕是还会对他加以安抚以示宽厚，这也是他敢做的原因。</p>
可是，现在......没想到手下人做事不干净，竟留下了些证据，被查出来他们在捣鬼。</p>
他只能死咬徐小公爷了，可万不敢牵扯出柳家。</p>
“罪臣罪该万死，不该听信徐小公爷的指使，甘司事虽未曾逼迫，但小儿却是因此而亡，罪臣妻子老母丧子之下举动失常，损及公主殿下声誉，是罪臣治家不严，唯以命相赔！”</p>
说着便用力一咬舌头，瞬间整个口腔血流不止.....</p>
大理寺卿秦詹吓了一跳，赶忙喊来医侍。</p>
医侍匆匆赶来，在脖颈上探了探，“禀大人，污物堵住了喉咙，犯人已气绝。”</p>
秦詹皱了皱眉，承恩公作为三朝老臣，又是先太皇太后兄长，虽然在朝中影响颇深，但徐小公爷的威慑不至于让这两人敢诬告甘司事。虽然是个管理皇庄的管事，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p>
可这人已死....他瞥了眼脸色灰白的李家老爷，这人.....也就知道那么多了。</p>
算了，到此为止吧。再往下，怕是他自己也别想讨得好。</p>
他这个大理寺卿，还是别管这么多了。</p>
收到大理寺的结案陈词，秦知韫随手翻了翻，淡淡说了句，“知道了。”</p>
“这秦大人也是个和稀泥的。”穗禾摇摇头，将商岐交上来的书笺理了理，“商统领前日便查到的东西，大理寺若是细细查探，难道还不能查得一星半点了？”</p>
“殿下可要将证据交出去？”锦书问着，手上却不停，梳理着她如瀑的长发。</p>
“不了。”秦知韫挑了一支发钗簪上，眼波流转，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只伤筋动骨有什么意思，不如等待机会一击毙命。”</p>
“柳相如今愈发强势，不容旁人，许多朝臣也日渐不满了。”锦书为秦知韫挽好发髻，眼中带着几分恨意的说道。</p>
“锦书，别急。”秦知韫透过镜子安抚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什么又道，“动不得柳相，剪剪枝倒是无妨。”</p>
提笔用左手写了几行字，叫来商岐，“遣人送到安国公的人手中。”</p>
商岐领命而去。</p>
“柳容嗣最近在做什么？”现在还不能直接对上，但柳容嗣伤了公主府的脸面，这场子也得找回来。</p>
“....听说抢了一个来京城游玩的江南微末氏族的公子，柳相府近些日子可闹得欢。”锦书温了一盏茶，递给她。</p>
秦知韫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嗓子都有点哑了。</p>
这柳容嗣，还真是不负众望，丝毫不知收敛。</p>
“殿下是想借此做什么文章？”穗禾有些疑惑，“柳容嗣龙阳之好的名声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了。”</p>
秦知韫勾唇一笑，“公开的秘密，也抵不过亲眼所见刺激，你们说是不是？”</p>
锦书嘴唇微张，殿下....何时有此恶趣味了？</p>
不过，她微笑，将茶盏放回桌上，“此事奴婢来安排，殿下等着看戏便是。”</p>
“奴婢听说，柳家小姐在寺中祈福也有些闹腾呢。”见她神色慢慢舒缓，穗禾手上力道也渐渐柔了下来，“奴婢想，既然喜欢热闹，不如奴婢给她找些乐子？”便是不能杀，折磨一下也能出口气。</p>
甘宁只是一个司事，便是这件事损及了殿下名誉，但承恩公到底是老臣，此事也不会真的给徐小公爷这个徐家千里地的独苗苗定个什么大罪，顶多也是申斥一番。</p>
但公主府受的这气，总要在各处找回来一点才是。</p>
“穗禾啊穗禾....”秦知韫摇了摇头，穗禾还以为自己理解错了，却听她轻笑一声：“真是深得我心呀。”</p>
“殿下~”穗禾无奈的笑，似乎近日殿下变了许多，偶尔让人感觉深沉，但偶尔却又比之前多了几分放开了的孩子气。</p>
如果秦知韫知道她在想什么，定然会说以前那是为了皇兄，为了帮皇兄收揽一些重视重视正统而又有些迂腐的臣子，她总是以天下女子的典范要求自己，不允许自己一丝一毫的出错。</p>
但现在，她只想活得快活自在一些。</p>
“让秦风办事也抓紧些。”手上多掌握些力量，才不会被动。</p>
宿秋步履缓缓地走进来，面上带着一贯的笑，眉目间有些不虞，“殿下，承恩公府老夫人求见，押着徐小公爷赔罪来了。”</p>
“不见。”秦知韫换了一件竹青色的外衫，半月后是外祖母六十寿诞，她今日要去大相国寺求个平安符。</p>
“承恩公老夫人在正门，徐小公爷在门口跪着......”宿秋忙道，这出门别撞上了。</p>
“我们走侧门便是。”秦知韫毫不在意的开口，爱跪便跪着吧，若是承恩公在门口跪着，她倒是会去见一见。</p>
“大相国寺的枫叶红了，奴婢将画具也带上，殿下若有兴致也可作幅秋景图。”穗禾笑着起身往书房走去。</p>
秦知韫带着锦书、穗禾，坐着马车慢慢往大相国寺而去。</p>
公主府正门外，徐小公爷满脸不情愿的跪着，正想挪一挪膝盖，却听到身后的马车里传来自己祖母冷肃的声音，“跪好！”</p>
徐小公爷背脊一僵，跪了回去，又嘟囔了一句：“连门都不让进，明显没把咱家放在眼里，祖母要不我们回去吧...”</p>
“那你之前做出这等事，可曾将长公主放在眼里，又将徐家置于何地？！”徐老夫人满脸恨铁不成钢，这个孙子自小丧母，家中偏爱，却纵出这种蠢脑子来。</p>
“给我好好跪着，哪怕长公主不见，也给我跪足了！”她亲自前来，却连公主府门都不得进，徐老夫人也有些不愉，但这事是自家蠢孙儿做出来的，便是做做样子也要做足，否则自家老爷如何在朝中立足。</p>
“往后，莫要再与柳家那纨绔来往，柳家那行事跋扈的小姐你也别再想了！”</p>
“容玉性子率真，哪里跋扈了？”徐小公爷不服，直起身来就要理论。</p>
“跪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