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里屋，常嬷嬷端着一个盒子，上面正摆着祝卿安作弊的元帕。</p>
“方才我就看你一直黑脸，长辈面前连装都不愿装一下？说吧，这又怎么回事？”</p>
“祖母……”谢淮序想解释，又无从开口。</p>
姚老太君气道，“上面血迹都是新鲜的，我不信你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p>
她年轻时也是巾帼英雄，说起话来斩钉截铁。</p>
谢淮序终是无奈道，“祖母，我没准备好，您别赶鸭子上架。”</p>
“别扯犊子！那丫头出身是差了点，但她生母已逝，是记在嫡母名下养着的，如今嫁入国公府，那跟过去也就划清界限了。</p>
我瞧着她挺好，乖巧又懂事。就是傻了点儿，一心要维护你的体面，敬茶的时候，我瞧得真真儿的，手指头还有小伤口呢。就算要糊弄我，也该是你来割这个手指！”</p>
谢淮序嘴角一抽，“祖母，我错了。”</p>
“沛之，你今年二十有一了，老大不小了，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自是盼着你好。” 姚老太君苦口婆心，“你自幼在我膝下长大，你的秉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不该惦记的甭惦记，要学会珍惜眼前人，啊？”</p>
“知道了，祖母。”谢淮序点点头。</p>
“听人说昨晚那个江姓女子又犯病了，她对你有恩是不假，但你也要注意分寸……”</p>
珠帘轻晃，一只猫儿灵巧地跳上高台。</p>
“是，祖母，孙儿受教。”</p>
……</p>
“哟，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翻脸不认人了？”</p>
廊下，沈氏挡住祝卿安的去路，轻蔑道，“你那个姐姐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何时为你着想过，值得你捧她臭脚？你别忘了，这婚是谁帮你促成的！”</p>
沈氏的表姐也是皇上的宠妃，跟祝落衡是宿敌。</p>
当初，原主一心想嫁谢淮序，她求祝落衡，祝落衡不答应，而后原主另辟蹊径，辗转找到了沈氏，让她表姐在皇上跟前吹了枕边风。</p>
沈氏虽为妾室，但因着谢临漳的偏宠，她生了两儿一女，在国公府很是得势，后来更是击垮王夫人一房，一举上位，成了当家主母。</p>
而原主，不过是沈氏击垮王夫人其中的一环。</p>
沈氏能帮原主，一是原主的出身，能够膈应王夫人，二是原主足够听话，监视着谢淮序的一举一动。</p>
“沈姨娘，我的婚事是皇上赐的，皇恩浩荡，我会铭记于心的。”祝卿安自然不会与蛇蝎为伍。</p>
“过河拆桥？”沈氏见她突然长了脑子，登时起了斗志，态度反而温和了许多，“今儿我瞧着世子对你态度冰冷，王夫人对你也不甚满意，这个府里，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好的人。”</p>
沈氏能把谢临漳哄得服服帖帖，原主从前视她为女性楷模，对她的话奉为金科玉律。</p>
现在么…</p>
“我谢谢你！”祝卿安油盐不进。</p>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p>
“沈姨娘笼络夫君的手段，就是给不断给国公爷物色美人？”</p>
“你……”怎么知道？</p>
沈氏瞪大了美眸。</p>
当初谢临漳心里念着白月光，但后来真的将沈氏据为己有后，又觉索然无味。</p>
后来，沈氏发了奇招，用这种方式取悦谢临漳。</p>
谢临漳的房中，美婢无数，环肥燕瘦，个个身怀绝技，但阖府上下，没有人知道，这些美婢都是沈氏笼络谢临漳的工具。</p>
“沈姨娘，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p>
歹竹出好笋。</p>
谢临漳出了名的好女色，但谢淮序却直接走向另一个极端，不近女色。</p>
多情的爹生了个痴情种。</p>
“祝卿安，不过几句江湖术士的招摇撞骗之语，今儿倒显着你了，别人怕，我可不怕。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是吗？迟早有一天，你还会回来求我的。”</p>
沈氏不愧是上一届宅斗冠军，心态杠杠的，被抓了把柄也不慌，反而斗志满满。</p>
谢临漳离不开她，她便有恃无恐，她撂下狠话甩袖离去。</p>
白姨娘在不远处徘徊许久，见沈姨娘走远，她迫不及待走向前来。</p>
“白姨娘，有事？”祝卿安偏了偏头。</p>
白姨娘拢了拢额边的碎发，笑道，“方才在堂上，少夫人所说的梦瑶的姻缘……”</p>
“原来是此事？”</p>
在白姨娘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祝卿安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p>
“这……”</p>
祝卿安看着白姨娘失望地垂下目光，心中没有波澜，这不是刚刚编排她，看好戏的时候了？</p>
哼！</p>
“少夫人，夫人有请。”</p>
两人正说着，王夫人身边的珍珠追了上来。</p>
兰园。</p>
各种奇花异草郁郁葱葱，绽放的花朵争芳斗艳，府中其他地方都沾染了秋色，唯有这里，好像世外桃源，不受季节干扰。</p>
王夫人缓步行走于花木间，一边修剪花草，一边挑选开得艳的花儿剪下来。</p>
祝卿安到时，跟在王夫人身后的琥珀，花儿抱了满怀。</p>
“母亲，您找我？”</p>
祝卿安半蹲行礼。</p>
“嗯，坐吧，在国公府还住得习惯吗？”</p>
彩玉端来茶水，放在院中石桌上，悄悄退下。</p>
祝卿安坐下，“国公府一切都好。”</p>
“那就好。”王夫人走过来，祝卿安刚要起身，又被她按坐在石凳上，“这儿没外人，不必拘礼。”</p>
祝卿安便心安理得地坐踏实了。</p>
王夫人端起茶碗，浅饮一口，悠悠道，“听说今儿在凝晖堂，几个兄弟姐妹都被你收拾了？”</p>
“切磋而已。”祝卿安没有否认。</p>
“一点亏也不肯吃？”王夫人神色悠然，撩起眼皮子看她。</p>
“儿媳吃亏，丢的是母亲您的脸。”祝卿安从容回答。</p>
王夫人嗤笑一声，“牙尖嘴利。淮序昨夜虽宿在婚房，但你们应该未圆房吧？”</p>
“是。”</p>
祝卿安再次承认。</p>
“昨晚他去了哪里，想必你也清楚？”</p>
“清楚，那位江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他去看望是应该的。”</p>
王夫人笑了笑，点点头，“彩玉，去把账本都拿过来。”</p>
片刻后，高高一摞账本摆在祝卿安面前。</p>
“母亲，您这是……”祝卿安震惊，是她想的那样吗？</p>
书里不是这么写的呀！</p>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淮序虽是我儿子，但你们房里的事，我不好干涉。在这个府里，男人真心与否不是最重要的。”王夫人手指在账本上轻点，“这个，你得牢牢把在手里。”</p>
“母亲，您为何……”祝卿安记得书里王夫人观察了原主好久才说这些，后来原主被沈氏挑唆，说王夫人故意刁难她，彻底搅黄了婆媳关系。</p>
王夫人目光扫过她的手，淡然道，“当年，我也做过同样的傻事。”</p>
“！”祝卿安蜷缩了一下手指，这么明显的吗，“我……”</p>
“这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王夫人把账本往前一推，“我近日有些疲乏，这些……”</p>
祝卿安揽过来，放入熙春怀中，“儿媳愿为母亲分忧。”</p>
“如此甚好。”王夫人见她上道，很是欣慰，冲琥珀招手，“琥珀，这些花给少夫人送去，给屋里添点颜色。”</p>
“不劳烦琥珀姑娘，老奴来就好。”桂嬷嬷忙从琥珀怀里接过鲜花。</p>
祝卿安起身道谢，“谢母亲。”</p>
王夫人优雅地端起茶碗，轻抿一口，不再言语。</p>
祝卿安见状，心中明了，微微福身，柔声道，“母亲好生休息，儿媳这便不打扰了。”说完，便转身离去。</p>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彩玉不禁有些担忧地凑近王夫人，轻声问道：“夫人，您不是……”不喜欢少夫人吗？</p>
“昨夜她没有一没哭二没闹，今日还能把那几个顽劣之徒治得服服帖帖，可见是个沉得住气，有本事的。”说的话多了，王夫人有些疲乏。</p>
“淮序跟我不亲近，乐瑶单纯无城府，淮鹤身子弱，沈氏那般虎视眈眈，偏生她的孩子各个康健，老天不公啊，我真担心有一天……”</p>
王夫人没说下去，却听得彩玉心惊胆战，“夫人，您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三姑娘和淮鹤少爷都还没成家，还等着您给他们做主呢。”</p>
“也罢。”王夫人说着，揉了揉眉心，她本属意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做谢淮序的妻子，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话语权。</p>
“夫人，那些账本，少夫人能应付得了吗？”见她忧心，彩玉转移了话题。</p>
毕竟，那可是些棘手的烂账，一般人难以处理。</p>
“能不能应付得了，全看心思在不在这上面。她不是与沈婉凝有往来吗？若她用这些账本去讨好沈婉凝，那我也便不再指望。 ”</p>
走出兰园，熙春抱着沉甸甸的账本，低声道，“姑娘，这莫不是夫人故意给您为难，这么多账本，何年何月才能看完？”</p>
桂嬷嬷笑骂，“傻丫头，还叫姑娘，该叫少夫人了。”</p>
熙春吐了吐舌头，桂嬷嬷看着祝卿安，眉开眼笑，“这是好事儿，夫人在提点少夫人呢，想要在国公府当家，这只是第一步。”</p>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阳光不着灰尘地散落下来，纯净又轻柔地笼着大地。</p>
光影流转间，祝卿安恍然发现她从三岁开始，便没有这么悠闲地晒过太阳，在昨晚之前，她每日的行程都是排满的。</p>
清新的空气深入肺腑，画眉的歌声在花木间婉转。</p>
花木扶疏，步移景异，三人经过月亮门，便遇到了刚从凝晖堂出来的谢淮序。</p>
桂嬷嬷和熙春忙蹲身行礼。</p>
谢淮序扫了一眼她们各自怀中抱着的东西，挑了挑眉，又望向祝卿安。</p>
“你去兰园了？”</p>
“嗯。”祝卿安点点头，“母亲整日劳累，我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为母亲分担辛苦。”</p>
谢淮序对王夫人感情很淡，他对母亲的关心还不及祖母半分，闻言，他神情有些复杂。</p>
在他记忆里，侯府嫡母对祝卿安很是纵容，将她养得骄纵任性，飞扬跋扈。</p>
此时看来，又是另一番模样。</p>
昨夜独自哭泣，今日却又那般从容镇定，而她似乎也并未计较他的冷漠和喜怒无常。</p>
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p>
这么想着，他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些审视。</p>
祝卿安不管他想些什么。</p>
她当然不可能为了谢淮序讨好王夫人，王夫人对他有些母爱，但不多。</p>
她纯粹为自己的以后考虑。</p>
向他走近一步，诚恳道，“淮序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的账目，你今日有空吗，能否教教我？”</p>
她是真不会，是以虚心求教。</p>
谢淮序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他还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会呢。</p>
看着她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他沉郁了一早上的心情突然好了些。</p>
“可以。”</p>
谢淮序爽快地应了下来。</p>
“那便多谢了！”祝卿安笑得明媚，扬起的尾音让人听得心情愉悦。</p>
两人正要往陶然院走去，一小丫鬟神色慌张地跑到谢淮序身边，气喘吁吁道：“世子，不好了！江姑娘昨夜宿醉，方才晕倒了。”</p>
“方才我就看你一直黑脸，长辈面前连装都不愿装一下？说吧，这又怎么回事？”</p>
“祖母……”谢淮序想解释，又无从开口。</p>
姚老太君气道，“上面血迹都是新鲜的，我不信你一个上过战场的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p>
她年轻时也是巾帼英雄，说起话来斩钉截铁。</p>
谢淮序终是无奈道，“祖母，我没准备好，您别赶鸭子上架。”</p>
“别扯犊子！那丫头出身是差了点，但她生母已逝，是记在嫡母名下养着的，如今嫁入国公府，那跟过去也就划清界限了。</p>
我瞧着她挺好，乖巧又懂事。就是傻了点儿，一心要维护你的体面，敬茶的时候，我瞧得真真儿的，手指头还有小伤口呢。就算要糊弄我，也该是你来割这个手指！”</p>
谢淮序嘴角一抽，“祖母，我错了。”</p>
“沛之，你今年二十有一了，老大不小了，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自是盼着你好。” 姚老太君苦口婆心，“你自幼在我膝下长大，你的秉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不该惦记的甭惦记，要学会珍惜眼前人，啊？”</p>
“知道了，祖母。”谢淮序点点头。</p>
“听人说昨晚那个江姓女子又犯病了，她对你有恩是不假，但你也要注意分寸……”</p>
珠帘轻晃，一只猫儿灵巧地跳上高台。</p>
“是，祖母，孙儿受教。”</p>
……</p>
“哟，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翻脸不认人了？”</p>
廊下，沈氏挡住祝卿安的去路，轻蔑道，“你那个姐姐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何时为你着想过，值得你捧她臭脚？你别忘了，这婚是谁帮你促成的！”</p>
沈氏的表姐也是皇上的宠妃，跟祝落衡是宿敌。</p>
当初，原主一心想嫁谢淮序，她求祝落衡，祝落衡不答应，而后原主另辟蹊径，辗转找到了沈氏，让她表姐在皇上跟前吹了枕边风。</p>
沈氏虽为妾室，但因着谢临漳的偏宠，她生了两儿一女，在国公府很是得势，后来更是击垮王夫人一房，一举上位，成了当家主母。</p>
而原主，不过是沈氏击垮王夫人其中的一环。</p>
沈氏能帮原主，一是原主的出身，能够膈应王夫人，二是原主足够听话，监视着谢淮序的一举一动。</p>
“沈姨娘，我的婚事是皇上赐的，皇恩浩荡，我会铭记于心的。”祝卿安自然不会与蛇蝎为伍。</p>
“过河拆桥？”沈氏见她突然长了脑子，登时起了斗志，态度反而温和了许多，“今儿我瞧着世子对你态度冰冷，王夫人对你也不甚满意，这个府里，只有我，才是真心待你好的人。”</p>
沈氏能把谢临漳哄得服服帖帖，原主从前视她为女性楷模，对她的话奉为金科玉律。</p>
现在么…</p>
“我谢谢你！”祝卿安油盐不进。</p>
“以后有你哭的时候。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谱？”</p>
“沈姨娘笼络夫君的手段，就是给不断给国公爷物色美人？”</p>
“你……”怎么知道？</p>
沈氏瞪大了美眸。</p>
当初谢临漳心里念着白月光，但后来真的将沈氏据为己有后，又觉索然无味。</p>
后来，沈氏发了奇招，用这种方式取悦谢临漳。</p>
谢临漳的房中，美婢无数，环肥燕瘦，个个身怀绝技，但阖府上下，没有人知道，这些美婢都是沈氏笼络谢临漳的工具。</p>
“沈姨娘，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p>
歹竹出好笋。</p>
谢临漳出了名的好女色，但谢淮序却直接走向另一个极端，不近女色。</p>
多情的爹生了个痴情种。</p>
“祝卿安，不过几句江湖术士的招摇撞骗之语，今儿倒显着你了，别人怕，我可不怕。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是吗？迟早有一天，你还会回来求我的。”</p>
沈氏不愧是上一届宅斗冠军，心态杠杠的，被抓了把柄也不慌，反而斗志满满。</p>
谢临漳离不开她，她便有恃无恐，她撂下狠话甩袖离去。</p>
白姨娘在不远处徘徊许久，见沈姨娘走远，她迫不及待走向前来。</p>
“白姨娘，有事？”祝卿安偏了偏头。</p>
白姨娘拢了拢额边的碎发，笑道，“方才在堂上，少夫人所说的梦瑶的姻缘……”</p>
“原来是此事？”</p>
在白姨娘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祝卿安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p>
“这……”</p>
祝卿安看着白姨娘失望地垂下目光，心中没有波澜，这不是刚刚编排她，看好戏的时候了？</p>
哼！</p>
“少夫人，夫人有请。”</p>
两人正说着，王夫人身边的珍珠追了上来。</p>
兰园。</p>
各种奇花异草郁郁葱葱，绽放的花朵争芳斗艳，府中其他地方都沾染了秋色，唯有这里，好像世外桃源，不受季节干扰。</p>
王夫人缓步行走于花木间，一边修剪花草，一边挑选开得艳的花儿剪下来。</p>
祝卿安到时，跟在王夫人身后的琥珀，花儿抱了满怀。</p>
“母亲，您找我？”</p>
祝卿安半蹲行礼。</p>
“嗯，坐吧，在国公府还住得习惯吗？”</p>
彩玉端来茶水，放在院中石桌上，悄悄退下。</p>
祝卿安坐下，“国公府一切都好。”</p>
“那就好。”王夫人走过来，祝卿安刚要起身，又被她按坐在石凳上，“这儿没外人，不必拘礼。”</p>
祝卿安便心安理得地坐踏实了。</p>
王夫人端起茶碗，浅饮一口，悠悠道，“听说今儿在凝晖堂，几个兄弟姐妹都被你收拾了？”</p>
“切磋而已。”祝卿安没有否认。</p>
“一点亏也不肯吃？”王夫人神色悠然，撩起眼皮子看她。</p>
“儿媳吃亏，丢的是母亲您的脸。”祝卿安从容回答。</p>
王夫人嗤笑一声，“牙尖嘴利。淮序昨夜虽宿在婚房，但你们应该未圆房吧？”</p>
“是。”</p>
祝卿安再次承认。</p>
“昨晚他去了哪里，想必你也清楚？”</p>
“清楚，那位江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他去看望是应该的。”</p>
王夫人笑了笑，点点头，“彩玉，去把账本都拿过来。”</p>
片刻后，高高一摞账本摆在祝卿安面前。</p>
“母亲，您这是……”祝卿安震惊，是她想的那样吗？</p>
书里不是这么写的呀！</p>
“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淮序虽是我儿子，但你们房里的事，我不好干涉。在这个府里，男人真心与否不是最重要的。”王夫人手指在账本上轻点，“这个，你得牢牢把在手里。”</p>
“母亲，您为何……”祝卿安记得书里王夫人观察了原主好久才说这些，后来原主被沈氏挑唆，说王夫人故意刁难她，彻底搅黄了婆媳关系。</p>
王夫人目光扫过她的手，淡然道，“当年，我也做过同样的傻事。”</p>
“！”祝卿安蜷缩了一下手指，这么明显的吗，“我……”</p>
“这些前尘往事不提也罢。”王夫人把账本往前一推，“我近日有些疲乏，这些……”</p>
祝卿安揽过来，放入熙春怀中，“儿媳愿为母亲分忧。”</p>
“如此甚好。”王夫人见她上道，很是欣慰，冲琥珀招手，“琥珀，这些花给少夫人送去，给屋里添点颜色。”</p>
“不劳烦琥珀姑娘，老奴来就好。”桂嬷嬷忙从琥珀怀里接过鲜花。</p>
祝卿安起身道谢，“谢母亲。”</p>
王夫人优雅地端起茶碗，轻抿一口，不再言语。</p>
祝卿安见状，心中明了，微微福身，柔声道，“母亲好生休息，儿媳这便不打扰了。”说完，便转身离去。</p>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彩玉不禁有些担忧地凑近王夫人，轻声问道：“夫人，您不是……”不喜欢少夫人吗？</p>
“昨夜她没有一没哭二没闹，今日还能把那几个顽劣之徒治得服服帖帖，可见是个沉得住气，有本事的。”说的话多了，王夫人有些疲乏。</p>
“淮序跟我不亲近，乐瑶单纯无城府，淮鹤身子弱，沈氏那般虎视眈眈，偏生她的孩子各个康健，老天不公啊，我真担心有一天……”</p>
王夫人没说下去，却听得彩玉心惊胆战，“夫人，您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三姑娘和淮鹤少爷都还没成家，还等着您给他们做主呢。”</p>
“也罢。”王夫人说着，揉了揉眉心，她本属意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做谢淮序的妻子，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有话语权。</p>
“夫人，那些账本，少夫人能应付得了吗？”见她忧心，彩玉转移了话题。</p>
毕竟，那可是些棘手的烂账，一般人难以处理。</p>
“能不能应付得了，全看心思在不在这上面。她不是与沈婉凝有往来吗？若她用这些账本去讨好沈婉凝，那我也便不再指望。 ”</p>
走出兰园，熙春抱着沉甸甸的账本，低声道，“姑娘，这莫不是夫人故意给您为难，这么多账本，何年何月才能看完？”</p>
桂嬷嬷笑骂，“傻丫头，还叫姑娘，该叫少夫人了。”</p>
熙春吐了吐舌头，桂嬷嬷看着祝卿安，眉开眼笑，“这是好事儿，夫人在提点少夫人呢，想要在国公府当家，这只是第一步。”</p>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阳光不着灰尘地散落下来，纯净又轻柔地笼着大地。</p>
光影流转间，祝卿安恍然发现她从三岁开始，便没有这么悠闲地晒过太阳，在昨晚之前，她每日的行程都是排满的。</p>
清新的空气深入肺腑，画眉的歌声在花木间婉转。</p>
花木扶疏，步移景异，三人经过月亮门，便遇到了刚从凝晖堂出来的谢淮序。</p>
桂嬷嬷和熙春忙蹲身行礼。</p>
谢淮序扫了一眼她们各自怀中抱着的东西，挑了挑眉，又望向祝卿安。</p>
“你去兰园了？”</p>
“嗯。”祝卿安点点头，“母亲整日劳累，我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为母亲分担辛苦。”</p>
谢淮序对王夫人感情很淡，他对母亲的关心还不及祖母半分，闻言，他神情有些复杂。</p>
在他记忆里，侯府嫡母对祝卿安很是纵容，将她养得骄纵任性，飞扬跋扈。</p>
此时看来，又是另一番模样。</p>
昨夜独自哭泣，今日却又那般从容镇定，而她似乎也并未计较他的冷漠和喜怒无常。</p>
他越来越看不透她了。</p>
这么想着，他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些审视。</p>
祝卿安不管他想些什么。</p>
她当然不可能为了谢淮序讨好王夫人，王夫人对他有些母爱，但不多。</p>
她纯粹为自己的以后考虑。</p>
向他走近一步，诚恳道，“淮序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的账目，你今日有空吗，能否教教我？”</p>
她是真不会，是以虚心求教。</p>
谢淮序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他还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会呢。</p>
看着她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他沉郁了一早上的心情突然好了些。</p>
“可以。”</p>
谢淮序爽快地应了下来。</p>
“那便多谢了！”祝卿安笑得明媚，扬起的尾音让人听得心情愉悦。</p>
两人正要往陶然院走去，一小丫鬟神色慌张地跑到谢淮序身边，气喘吁吁道：“世子，不好了！江姑娘昨夜宿醉，方才晕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