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善长。</p>
大明百官之首。</p>
光禄大夫、太师、中书左丞相，因开国辅弼之功封韩国公，位列诸公之首。</p>
眼见李善长到来，朱元璋笑着上前相迎。</p>
“李先生，你这麒麟儿可真是给朕出了个好主意。”</p>
听到这话，李善长心中一惊。</p>
他这个儿子，腼腆内向，老实本分，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还能给皇帝陛下建言献策了？</p>
李善长早就得知了杨宪告御状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担心。</p>
凭借他李善长的功绩，与皇帝陛下之间的深厚情谊，那杨德清算个什么东西？</p>
打了也就打了，屁大点事儿，难不成皇帝陛下还会因此责怪我李善长，因此严惩我儿子吗？</p>
那杨宪，跳梁小丑罢了。</p>
“皇上，犬子无状，劳皇上费心了！”</p>
李善长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句。</p>
朱元璋脸色微变，却没有多说什么。</p>
李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道不妙。</p>
究其根本，还是这李善长居功自傲，恃宠而骄。</p>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功绩，朱元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他动手！</p>
因为朱元璋给了他一块“免死铁券”，就是常说的什么“免死金牌”，这是皇帝给大臣的最高奖赏，若大臣犯法，持此铁券可免去死刑。</p>
而且这免死金牌还特意注明，此功臣铁券可免李善长二死，其子免一死！</p>
李善长还真当回了事！</p>
不但放在家里的大堂供起来，逢人来就会展示给对方看，似乎有了这张铁券就有两个脑袋一样！</p>
他却不知道，这“功臣铁券”，其实就是索命阎王！</p>
所以李善长一再挑战老朱同志的耐心，最后结果便是情分耗尽，朱元璋直接下定决心，将李善长满门抄斩。</p>
因此，李祺很危险，他必须改变李善长和朱元璋之间的这种诡异关系。</p>
“针对文人不愿入仕做我大明官员，李祺倒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p>
听见这话，李善长不以为然地瞟了李祺一眼。</p>
“皇上，这孩子一向木讷，能提什么好建议......”</p>
“这些儒生士大夫不为君用，那便剥夺他们的功名，废除他们的文人儒生身份，流放到海外蛮夷之地拓荒垦殖！”</p>
李善长:“？？？”</p>
什么？</p>
剥夺功名？</p>
废除儒生身份？</p>
流放海外蛮荒之地？</p>
这简直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p>
“皇上，万万不可啊！”</p>
“我国朝初定，正是需要推行仁政，赢得士林认可的时候，怎可使用如此毒计？”</p>
“这不是逼迫天下士人与朝廷离心离德吗？”</p>
话锋一转，李善长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敢问陛下，究竟是何人进献这等毒计？”</p>
愤怒之下，李善长脑子都没转过来，立刻出言就要杀了这献出毒计之人。</p>
“此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有祸乱天下之嫌，臣请陛下立刻将此人捉拿治罪......”</p>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p>
朱元璋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善长。</p>
“嗯，正是你家麒麟儿所提！”</p>
李善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神情骇然地看向李祺。</p>
“李祺？！”</p>
“这......这怎么......可能？”</p>
和着自家儿子进献了这等毒计？</p>
李善长压根就不相信！</p>
他儿子什么德行，他再了解不过，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p>
肯定是被他人哄骗蒙蔽了！</p>
短暂错愕之后，便是无尽惶恐！</p>
李善长脸色铁青地怒喝道。</p>
“你这逆子究竟是听信了何人谗言？”</p>
“还不快从实招来！”</p>
陡然间，李善长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李景隆。</p>
“景隆世子，是不是你的主意？”</p>
李景隆听到这话，人都麻了。</p>
你礼貌吗？</p>
老子可一直没吭声啊！</p>
关键时刻，李祺站了出来。</p>
“陛下，父亲。”</p>
“大明立国之后，陛下刚一称帝，就对全天下下诏书征辟儒家文人为官，“天下甫定，联愿与诸儒讲明治道。有能辅联济民者，有司礼遣”，可谓礼贤下士，诚意满满。”</p>
“然而天下文人多不仕，无非就是两种理由。”</p>
李祺直接无视了李善长那凛冽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口道。</p>
“其一，自然是‘不忘故国’的元朝遗老遗少！”</p>
“‘忠君爱国’与‘恪守君臣大义’，是儒家一直提倡的正统思想，这些人正是抱着‘忠臣不事二主’的儒生心态，才会拒绝皇帝陛下的征召。”</p>
“既然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元朝遗孤，始终不愿意承认我大明王朝的合法性，那么这批人自然就不能算是我大明子民，将其逐出大明又为什么不可呢？”</p>
“他们思念胡元，心甘情愿地蒙古鞑子当狗，那就让他们滚去海外蛮荒之地，继续做胡狗！”</p>
“李祺！”李善长忍不住怒喝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p>
然而朱元璋却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开口道:“让他说下去！”</p>
皇帝陛下都开口了，李善长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用眼神示意，警告李祺别再胡言乱语。</p>
这等毒计一出，那就是将天下士绅儒生得罪的死死的，瞬间就会沦为众矢之的！</p>
可惜李祺根本不在乎李善长的想法。</p>
“其二，既然有‘不才明主弃’这种一心想当官的，那自然就有想‘悠悠望南山’的隐逸之人。”</p>
“元朝文人入仕，阻碍重重，所以很多文人干脆就隐逸于山林乡间，治学著书，讲学授课，而元末战火纷飞，他们更是无心入仕，于民间养望成了当时的一种风气。”</p>
“朝廷征辟的那些大儒更是如此，而且大儒多为士绅阶层，吃穿住用行都不用愁，这些大儒名士又是大多年迈，所以自是不愿来大明官场中蹚浑水。”</p>
“这批人，我们可以采取不一样的措施，比如召集天下大儒修《元史》，毕竟对文人而言，参与修史这可是可以青史留名的美事，而能修《元史》者，必然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和新秀名士，大儒名士也必然德高望重，徒子徒孙一把把的，其影响力自是极大，能够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p>
朱元璋眼前一亮，再次追问道:“那若是他们修完史书之后就选择致仕归乡呢？朝廷到时候再用什么理由留下他们？”</p>
“陛下勿忧！”李祺笑道:“只要陛下想留下他们，那就多的是办法。”</p>
“《元史》修完了，咱们还可以修其他的，比如修一本《文献大成》，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修一部古今第一奇书巨著彰显国威，造福万代！”</p>
“如此一来，这些大儒名士修完了《元史》，想来也不会舍得放弃机会去修这样一部古今第一奇书，而修史本就是耗时长久之事，七八年乃至数十年都很有可能。”</p>
“在这期间，朝廷多的是办法拉拢交好这些大儒名士的徒子徒孙，大儒名士可以淡泊名利，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呢？过个七八年上十年的，等他们的师傅修史修到死，那他们还会甘愿舍弃官位吗？”</p>
听到这话，朱元璋豁然开朗，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撼。</p>
原来如此！</p>
李祺所言他已经完全领悟！</p>
文人不愿入仕，无非分为两种。</p>
一种就是那些元朝遗民，以胡元遗民身份自居，不愿承认大明。</p>
对于这批人，朝廷确实没必要优待，直接流放去蛮荒之地就行了。</p>
而对于另外一批人，就是那些淡泊名利的大儒名士，让他们汇聚京师修史修到死为止！</p>
至于其徒子徒孙，再用高官厚禄诱惑之！</p>
朱元璋满脸欣喜地看着李祺。</p>
这小子确是奇才！</p>
寥寥数语，</p>
就解决了朝堂重臣束手无策的事情！</p>
而且他提议的修这什么“古今第一奇书”，对他朱元璋而言也具有很大诱惑力！</p>
这就是文治嘛！</p>
老朱脸上露出了笑容。</p>
此子果真奇才！</p>
定要重用！</p>
大明百官之首。</p>
光禄大夫、太师、中书左丞相，因开国辅弼之功封韩国公，位列诸公之首。</p>
眼见李善长到来，朱元璋笑着上前相迎。</p>
“李先生，你这麒麟儿可真是给朕出了个好主意。”</p>
听到这话，李善长心中一惊。</p>
他这个儿子，腼腆内向，老实本分，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还能给皇帝陛下建言献策了？</p>
李善长早就得知了杨宪告御状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担心。</p>
凭借他李善长的功绩，与皇帝陛下之间的深厚情谊，那杨德清算个什么东西？</p>
打了也就打了，屁大点事儿，难不成皇帝陛下还会因此责怪我李善长，因此严惩我儿子吗？</p>
那杨宪，跳梁小丑罢了。</p>
“皇上，犬子无状，劳皇上费心了！”</p>
李善长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句。</p>
朱元璋脸色微变，却没有多说什么。</p>
李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道不妙。</p>
究其根本，还是这李善长居功自傲，恃宠而骄。</p>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功绩，朱元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他动手！</p>
因为朱元璋给了他一块“免死铁券”，就是常说的什么“免死金牌”，这是皇帝给大臣的最高奖赏，若大臣犯法，持此铁券可免去死刑。</p>
而且这免死金牌还特意注明，此功臣铁券可免李善长二死，其子免一死！</p>
李善长还真当回了事！</p>
不但放在家里的大堂供起来，逢人来就会展示给对方看，似乎有了这张铁券就有两个脑袋一样！</p>
他却不知道，这“功臣铁券”，其实就是索命阎王！</p>
所以李善长一再挑战老朱同志的耐心，最后结果便是情分耗尽，朱元璋直接下定决心，将李善长满门抄斩。</p>
因此，李祺很危险，他必须改变李善长和朱元璋之间的这种诡异关系。</p>
“针对文人不愿入仕做我大明官员，李祺倒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p>
听见这话，李善长不以为然地瞟了李祺一眼。</p>
“皇上，这孩子一向木讷，能提什么好建议......”</p>
“这些儒生士大夫不为君用，那便剥夺他们的功名，废除他们的文人儒生身份，流放到海外蛮夷之地拓荒垦殖！”</p>
李善长:“？？？”</p>
什么？</p>
剥夺功名？</p>
废除儒生身份？</p>
流放海外蛮荒之地？</p>
这简直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p>
“皇上，万万不可啊！”</p>
“我国朝初定，正是需要推行仁政，赢得士林认可的时候，怎可使用如此毒计？”</p>
“这不是逼迫天下士人与朝廷离心离德吗？”</p>
话锋一转，李善长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敢问陛下，究竟是何人进献这等毒计？”</p>
愤怒之下，李善长脑子都没转过来，立刻出言就要杀了这献出毒计之人。</p>
“此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有祸乱天下之嫌，臣请陛下立刻将此人捉拿治罪......”</p>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p>
朱元璋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善长。</p>
“嗯，正是你家麒麟儿所提！”</p>
李善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神情骇然地看向李祺。</p>
“李祺？！”</p>
“这......这怎么......可能？”</p>
和着自家儿子进献了这等毒计？</p>
李善长压根就不相信！</p>
他儿子什么德行，他再了解不过，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p>
肯定是被他人哄骗蒙蔽了！</p>
短暂错愕之后，便是无尽惶恐！</p>
李善长脸色铁青地怒喝道。</p>
“你这逆子究竟是听信了何人谗言？”</p>
“还不快从实招来！”</p>
陡然间，李善长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李景隆。</p>
“景隆世子，是不是你的主意？”</p>
李景隆听到这话，人都麻了。</p>
你礼貌吗？</p>
老子可一直没吭声啊！</p>
关键时刻，李祺站了出来。</p>
“陛下，父亲。”</p>
“大明立国之后，陛下刚一称帝，就对全天下下诏书征辟儒家文人为官，“天下甫定，联愿与诸儒讲明治道。有能辅联济民者，有司礼遣”，可谓礼贤下士，诚意满满。”</p>
“然而天下文人多不仕，无非就是两种理由。”</p>
李祺直接无视了李善长那凛冽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口道。</p>
“其一，自然是‘不忘故国’的元朝遗老遗少！”</p>
“‘忠君爱国’与‘恪守君臣大义’，是儒家一直提倡的正统思想，这些人正是抱着‘忠臣不事二主’的儒生心态，才会拒绝皇帝陛下的征召。”</p>
“既然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元朝遗孤，始终不愿意承认我大明王朝的合法性，那么这批人自然就不能算是我大明子民，将其逐出大明又为什么不可呢？”</p>
“他们思念胡元，心甘情愿地蒙古鞑子当狗，那就让他们滚去海外蛮荒之地，继续做胡狗！”</p>
“李祺！”李善长忍不住怒喝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p>
然而朱元璋却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开口道:“让他说下去！”</p>
皇帝陛下都开口了，李善长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用眼神示意，警告李祺别再胡言乱语。</p>
这等毒计一出，那就是将天下士绅儒生得罪的死死的，瞬间就会沦为众矢之的！</p>
可惜李祺根本不在乎李善长的想法。</p>
“其二，既然有‘不才明主弃’这种一心想当官的，那自然就有想‘悠悠望南山’的隐逸之人。”</p>
“元朝文人入仕，阻碍重重，所以很多文人干脆就隐逸于山林乡间，治学著书，讲学授课，而元末战火纷飞，他们更是无心入仕，于民间养望成了当时的一种风气。”</p>
“朝廷征辟的那些大儒更是如此，而且大儒多为士绅阶层，吃穿住用行都不用愁，这些大儒名士又是大多年迈，所以自是不愿来大明官场中蹚浑水。”</p>
“这批人，我们可以采取不一样的措施，比如召集天下大儒修《元史》，毕竟对文人而言，参与修史这可是可以青史留名的美事，而能修《元史》者，必然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和新秀名士，大儒名士也必然德高望重，徒子徒孙一把把的，其影响力自是极大，能够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p>
朱元璋眼前一亮，再次追问道:“那若是他们修完史书之后就选择致仕归乡呢？朝廷到时候再用什么理由留下他们？”</p>
“陛下勿忧！”李祺笑道:“只要陛下想留下他们，那就多的是办法。”</p>
“《元史》修完了，咱们还可以修其他的，比如修一本《文献大成》，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修一部古今第一奇书巨著彰显国威，造福万代！”</p>
“如此一来，这些大儒名士修完了《元史》，想来也不会舍得放弃机会去修这样一部古今第一奇书，而修史本就是耗时长久之事，七八年乃至数十年都很有可能。”</p>
“在这期间，朝廷多的是办法拉拢交好这些大儒名士的徒子徒孙，大儒名士可以淡泊名利，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呢？过个七八年上十年的，等他们的师傅修史修到死，那他们还会甘愿舍弃官位吗？”</p>
听到这话，朱元璋豁然开朗，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撼。</p>
原来如此！</p>
李祺所言他已经完全领悟！</p>
文人不愿入仕，无非分为两种。</p>
一种就是那些元朝遗民，以胡元遗民身份自居，不愿承认大明。</p>
对于这批人，朝廷确实没必要优待，直接流放去蛮荒之地就行了。</p>
而对于另外一批人，就是那些淡泊名利的大儒名士，让他们汇聚京师修史修到死为止！</p>
至于其徒子徒孙，再用高官厚禄诱惑之！</p>
朱元璋满脸欣喜地看着李祺。</p>
这小子确是奇才！</p>
寥寥数语，</p>
就解决了朝堂重臣束手无策的事情！</p>
而且他提议的修这什么“古今第一奇书”，对他朱元璋而言也具有很大诱惑力！</p>
这就是文治嘛！</p>
老朱脸上露出了笑容。</p>
此子果真奇才！</p>
定要重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