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余父渐渐失了力气,再也护不住女儿。

    余岁欢连忙将阿爹撑住。

    这才看见一柄尖锐的匕首,自阿爹背后深深贯穿,胸前隐隐露出刀尖!

    黏腻赤红的鲜血沾满衣襟,可阿爹为了保护她,从头到尾连动都没动过。

    父爱如山,不外如是。

    余岁欢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发颤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惶恐。

    “阿爹!我现在就送你去卫生院……”

    余父脸色惨白,还是费尽力气扯出一个笑容:“不用……囡囡乖,不哭……”

    他如雾般浑浊的双眼往天空看:“阿爹,想你阿娘了……”

    余岁欢用手死死捂着余父的伤口,扶着他往卫生院去。

    围着她的人惊恐散开,青石板上鲜血淋漓。

    余岁欢一步步往前走着,可是脚下这条路好长啊,卫生院遥不可及。

    左肩越来越重,她如小兽般无措呜咽:“阿爹,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们回清风寨,我带你回去,我不应该答应招安的。”

    “招安是对的,和平最重要……”

    余父咳嗽一声,血合着内脏吐出来:“咳咳……岁欢,你答应阿爹,不要怨恨镇民……这事不是他们做的。”

    余岁欢的双眼被父亲胸前的鲜血染红,死死咬紧牙不应声:“去卫生院……”

    “你答应阿爹!”

    余父死死拽着她的手,忍着胸口剧痛爆呵一声!

    余岁欢心如刀割,终是含着泪点头。

    看着她答应后,余父的强撑着的那口气瞬间散了,青白的脸上双眼一闭,轰然倒下!

    “阿爹!”

    余岁欢紧绷的弦彻底崩坏,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

    她的下唇咬出血来,忍着呜咽把父亲抗在背上,往卫生院狂奔。

    她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脑子里满是小时候。

    阿爹背着她漫山遍野摘花,他们一起将花朵做成花冠,戴在阿娘头上。

    那时,她总认为人生很长。

    阿爹阿娘护着她无忧无虑长大,而她有的是时间陪伴他们终老。

    结果一转眼,那个总是背着她、如山般强大的男人,悄无声息靠在她的背上……

    如果她没下山,如果她没喜欢上陆其修……

    悔恨如刀在心上凌迟,余岁欢痛不欲生。

    到卫生院时,她的泪都哭干了,只剩一双肿成核桃搬的双眼。

    可医生只看了眼,就收回目光无奈摇头:“太晚了……”

    余岁欢失了力气,双膝一软跌落在地。

    说不出的悲伤绝望翻涌而出,喉咙一阵腥甜。

    她再也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后栽倒在地!

    ……

    再醒来时,余岁欢睁眼就看见狗蛋和大壮以及清风寨许多人都挤在床边。

    “我没有亲人了。”余岁欢干涸的喉咙里艰难挤出一句话。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小当家的,你要撑住啊!”大壮努力把眼泪往下咽,低声劝她。

    余岁欢一一扫过寨子里乡亲们的脸,最终还是打起精神来,送父亲下葬!

    棺柩停灵三天。

    三天后,余岁欢和清风寨寨民披麻戴孝举着阿爹的遗像一步步走向飞霞山。

    她要将余父葬在飞霞山,那里是他们的家。

    下葬完毕后,陆其修一身黑衣前来悼念。

    余岁欢心如死灰,看着他的眼神再也没了爱意:“找到了吗?凶手。”

    “找到了嫌疑人,正在审讯。”

    “不是镇上的人……是南边来的不法分子。”

    陆其修眼下一片乌青,他这些天基本上没睡上一个完整的觉,就为了找到凶手。

    余岁欢点头:“凶手必须死,我最后一次相信你!”

    她做不到不怨恨陆其修,明明在这些与镇民的一次次矛盾里,他应该早些处理。

    而不是放任矛盾一步步激化,最后水火不容……

    陆其修看着余岁欢,她好像瘦了好多。

    陆其修抿了抿干涩的唇,正要叮嘱她注意身体。

    话没出口,远处传来“砰”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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